年輕時追名逐利,認為情愛不過是過眼雲煙,卻沒想中年離婚後,竟還能遇見心動的人。
遇見聶舒曼時,她境況並不好,一身素衣,一襲黑發,人憔悴,話也不多。
但偏偏那一低頭一蹙眉的樣子,攪動了他那顆死水一潭的心。
想到這裡,他看向聶舒曼,伸手去握她。
察覺到丈夫的柔情,聶舒曼也同樣目色溫柔地看著他。
這一幕,落在聶霜眼裡,多少有些刺眼。
她深知,愛這個字,最是不講道理的。
她當然希望母親能真心對待梁叔,但她仍舊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她深埋黃泉之下,含恨而終的父親。
母親年輕時與父親的糾纏,究竟是被他才華迷惑的衝動之舉,還是出自真心?
若是真心,那人這一輩子,能把真心給出去不止一次。
真心這東西,還挺不值錢的。
唇角閃過一絲嘲弄時,餐桌下冰涼的手,就被一隻溫暖的大手包裹住了。
她扭頭看傅聿時,他握著她,卻還是不動聲色地和長輩聊著天。
她垂眸,反手同他十指相扣。
管他真心值不值錢,這一刻,她要握緊了。
心緒暗湧時,梁晴稚嫩天真的嗓音落在她耳畔。
“姐姐,你看這個男主角像不像姐夫?”
瞥了眼梁晴手機裡的偶像劇,聶霜覺得傅聿時要好看些,但她沒說,隻輕笑了下。
下一刻,小女孩突然羞澀地瞥了眼她右側的男人。
“你也覺得姐夫更好看,對嗎?”
小孩是最誠實的,大大方方地,就吐露了她羞於啟齒的心裡話。
但她不想承認,正要說些什麼,就聽到傅聿時的輕笑聲。
扭頭看他,四目相撞,他倒是得意,她偏不如他意。
“小晴,姐姐可沒這麼想哦。”
見傅聿時已經融入梁家,聶霜既高興,也緊張,生怕長輩會八卦兩人的下一步。
她心虛,覺得現在的美好都是偷來的,也不想聽到任何跟未來有關的規劃。
太虛幻了,她不敢有任何具象化的期待。
還好,長輩們都很有分寸,並無任何窺探他們隱私的征兆。
隻是她胃口不好,吃了半碗飯就放下了筷子。
餐後,陳姨又端來剛出鍋的元宵。
聶舒曼盛了碗甜湯圓給梁晴,“寶貝來嘗嘗,你最喜歡的芝麻餡兒的。”
接著,又盛了碗同樣的給聶霜。
她頓了下,而後什麼也沒說,伸手接了過來。
旁邊正在聊天的男人卻長手一伸,將她那碗端走,又不動聲色地給她換了碗。
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他狀似無意地說:“伯母可能忘了,小霜不喜歡吃甜的。”
為了聶舒曼的麵子,他其實可以不插手這件事,讓聶霜自己去處理。
她畢竟不是小孩,不喜歡,放著不吃便罷。
但他終究沒忍住。
腦子裡想起她第一次提出合作時,眼底的那點空洞。
那一刻,她問他,“你也覺得我這個人冷冰冰的,是嗎?”
為了搬出梁家,她甘願用感情做交易,那時的他並不理解這種愚蠢的行徑。
但那句話,卻在時過境遷後,在後來的溫泉山莊,在此時此刻,一再將他擊中。
雖是小事,但也讓他揪了心。
放下待人處事的妥帖,這一刻,他隻想替她擊鼓伸冤。
聽到傅聿時的話,聶舒曼微怔了下,對上其他人的目光,尷尬地扯了扯嘴角。
“不吃甜的,怎麼也不說一聲。”
“我看是你忙暈了。”趙君彥在一旁打圓場,“小霜什麼時候吃過甜湯圓。”
若說這是芝麻綠豆大的事,不值一提,但旁人卻又記得一清二楚。
若說她記性差,忘了自己女兒的口味,卻又偏偏對彆人家女兒的喜好如數家珍。
還是沒修煉到無動於衷的地步,但聶霜隻是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