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趙曉東抱過趙曉宙一看，滿臉通紅，摸了摸額頭，確實燒得很嚴重。
“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們走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
“我也不知道，你們走後曉宙就一直哭，哄了也不見好轉，剛剛我看他臉越來越紅，才知道他發燒了。”趙曉西解釋道。
“曉南，你帶妹妹們在家，我和曉西去找沈爺爺。”
“大姐，我們也去。”趙曉南他們想跟著。
“人多了照顧不過來，你在家照顧好妹妹們。”說完就抱著趙曉宙和趙曉西一起去了沈山水家。
“沈爺爺，沈爺爺……”沈山水都已經躺下了，模糊間聽到有人在喊他。
“這是怎麼了？”沈山水打開門看到的就是滿臉焦急的趙曉東他們。
“沈爺爺，我弟弟曉宙發燒了，他這一路都沒怎麼哭過，我擔心他燒糊塗了。”
“我看看。”
“曉東，曉宙這是腸胃炎，你們是不是給他吃了什麼不好消化的東西？”
“這……給他吃了米糊糊……”接著解釋道:“家裡沒有麥乳精了，供銷社又不給賣，就隻有米糊糊了。”
“這是吃岔了，他本來就早產，就要喂的精細些。”看他們滿臉焦急，也放緩了語氣，“你們沒養過孩子，不知道是正常的。”怕他們會自責，又說了句，“怪不得你們。”
“沈爺爺，我們知道了，以後一定注意。他這發著燒，是不是要先退燒？”
“我先給他開一副藥先吃著，明天一早你就帶他去縣城醫院看看。中藥調養治本可以，但他這情況要消炎還要補身體，你去醫院了也好讓醫生給開個證明，給他買點兒麥乳精或者煉乳之類的營養品。”
“謝謝沈爺爺。”
看著趙曉宙發燒導致滿臉通紅，哭也哭不出來，趙曉東就十分心疼。晚上回去給趙曉宙喝了中藥，十分之九的份量都被他吐了，完全喝不下去，還開始拉肚子。還沒到第二天，趙曉宙整個人都虛脫了，又瘦又小，還開始乾嘔。把趙曉東嚇得不行，天還沒亮，就抱著趙曉宙和趙曉西一起去了縣城。
“曉南，你今天記得給你大哥請假，還有去生產隊也幫我請下假，我把鑰匙留給你們，你們想吃什麼就自己做。”
“大姐，我們知道了，我們會乖乖的。”他們也被趙曉宙這次生病給嚇著了。
“大姐，你歇一會兒，換我來抱曉宙吧？”
“沒事，還是我繼續抱吧，曉宙他正不舒服，要是頻繁換人抱他，他會更不舒服的。”趙曉東雖然抱的久了手也很酸，但是還是為了能讓曉宙舒服些而拒絕趙曉西的提議了。
兩人在天剛亮時就到了縣城，一路馬不停蹄的趕往醫院。
“醫生，我弟弟腸胃炎，您給看看？”這時候還沒到上班時間，還好有人值班。
“抱到房間裡來，我看看。”趙曉東按照醫生的吩咐把趙曉宙抱了進去。
“你們給他吃錯東西了，他早產本就體弱，還沒滿月怎麼不給他吃母乳？你們家大人呢？”趙曉東運氣不錯，今天的值班醫生最是擅長兒科。
“我娘難產，我們家沒大人。”
“……”張勝利對家長嚴厲慣了，雖然同情但不太會說軟和話，隻得繼續木著臉說：“他這是急性腸胃炎，好在燒退了些，不然就危險了。我給他開些藥，你去把錢交了，然後再帶他去吊水。”
“麻煩醫生了。”
“曉西，你在這陪著曉宙，大姐去交錢一會兒就回來。”
“大姐，你去吧，我就在這兒陪著曉宙哪裡也不去。”趙曉西也心疼，曉宙小小一隻躺在床上，哭都哭不出來，不舒服都隻能小聲哼唧。
趙曉東快速去交了錢，花了十九塊八毛。把收費單拿回去給剛才看病的醫生，“醫生，我交好了。”
張勝利拿起收費單看了看，確認無誤後就把藥給了趙曉東，又帶他們去了另一個房間吊水。
“他這情況要留在這邊觀察的，今天下午要是還沒有好轉的話，就要住院了，你們要做好準備。”
“謝謝醫生。”
“我姓張，你叫我張醫生就可以了。”張勝利覺得這個女孩子頗得他的眼緣。
“張醫生，我弟弟這情況能不能開證明給他買些營養品？”趙曉東把家裡情況介紹了一下，張勝利二話不說就給她開了證明。
“你拿著這個去二樓辦公室再蓋一下章就可以了。”
“真是麻煩張醫生了，都不知道怎麼謝謝您了。”
“我的工作就是為你們服務的嘛，我下午再過來給你弟弟看看，我這到下班時間了。”張勝利看了看手表，起身要回家。上了一晚上夜班了，要回去休息休息，下午再抽個空過來看看那孩子有沒有好轉。
“麻煩您了。”目送著張醫生離開醫院，他拿著張醫生給開的證明去了二樓行政辦公室。
現在才剛到上班時間，行政辦公室就一個女同誌在。
“同誌，你好，我來蓋章。”趙曉東敲門進去說道，順便把張醫生給開的證明遞了過去。
“這是要買營養品？”女同誌打量著趙曉東，見她穿著帶補丁的衣服，心裡有了數。
“我弟生病了，要用營養品補補。”趙曉東實話實說。
女同誌沒蓋章，轉而問起了其他的話，“小姑娘，你有營養票嗎？”
“……”趙曉東確實沒有。
“你要票不？我這有，我們交換？”女同誌一看趙曉東這表情就知道她沒有，於是小聲問道。
“姐姐，你真有票？”趙曉東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又帶點兒希望的口氣，連稱呼都從“同誌”換成了“姐姐”。
這可把錢多多氣笑了，“你覺得我有沒有？”
“姐姐，你要是真有，我們就交換。”趙曉東見女同誌真的有票，也就不再矯情，鄭重的說道。現在割資本主義尾巴，都是彼此交換而不是買賣。
“你要什麼票，你姐姐我都有。”錢多多豪氣道，她可不怕被人告發，尤其這小姑娘一看就是沒後台的。
“姐姐，你哪裡來的這麼多票？”
“你可彆多問，你就知道你姐姐我有票和你換就可以了。”錢多多有一個哥哥是專門倒騰這些的，她在醫院工作，經常能接觸到不同的人，她會按照自己的小門道去發展客戶，從中收取差價，這讓她小日子過得極為不錯。
“除了營養票，你還要什麼票？你說得出來我都能給你找來。”
“我要肉票和……”趙曉東還沒說完就被錢多多捂住了嘴巴。
“你要蓋章是吧？你在這等著，我拿去給你蓋，還是咱們張醫生心腸好……”錢多多嘴裡說個不停，不一會兒就有人進門了。
“錢多多，這小姑娘是來做什麼的？”來人不解的問道。
“金姐，這是來蓋章的，張醫生給開的證明。”說著還把張醫生開的證明遞了過去，以證明她所說不假。
“是老張的字跡，你快給她蓋了，我們好去開會。”金姐催促道。
“金姐，我們這是要去哪裡開會呀？”錢多多惦記著她的生意，有些不想去。
“到了你就知道了，你速度快點兒。”說完金姐就出去了。
“好咧，我馬上就好了。”
“小姑娘，我得出去開會，你從醫院後門出去，往東走三百米左右有一座院子，門口有兩個石獅子，你敲門說是醫院的錢多多介紹的，他們就會給你換票了。”錢多多還是不想放棄這筆生意，想著就是一個小姑娘，也掀不起什麼浪花來，就把她哥哥的地址告訴了趙曉東。要知道往常這種情況，沒有在他們手上交易十幾次來往半年以上都是沒資格知道這裡的，趙曉東這次真的是走了狗屎運。
“多多姐姐，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我一會兒就過去。”趙曉東甜笑著和錢多多告彆。
趙曉東拿著蓋好章的證明，下樓看見趙曉宙還在吊水，趙曉西一直在旁邊陪著的。
“曉西，大姐出去一趟，曉宙這瓶藥輸完你叫護士姐姐就可以了。”又叮囑了一些其他注意事項，趙曉東才按照錢多多所說的路線找了過去。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的敲門聲讓錢金銀有些煩躁，“誰呀？不知道今天不開門嗎？”隻顧著要做成生意而忘記她哥哥忌諱的錢多多完全沒想起今天是她哥哥不開門的日子。
“你……你在這敲門做什麼？”錢金銀打開門，就看見門口有一位小姑娘，莫不是敲錯門了吧？
“你好，我是醫院錢多多介紹來的，你是？”錢多多可沒說這院裡的人這麼暴躁，難道是她敲門太大聲把他吵到了嗎？不得不說趙曉東真相了一部分。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敲門那麼大聲的，就是……”難道要說她敲門許久都沒有人應門，她才找了一塊石頭在門上敲起來了嗎？
“多多這個死丫頭，就會找麻煩。”錢金銀嘟囔了句，才擠出笑容對趙曉東說道：“你進來吧。”
關上門後，才問道：“錢多多怎麼讓你過來這裡了？”看著是個眼生的。
“多多姐跟著金姐去開會了，她讓我過來找人換票。”
“要換什麼票？”這丫頭看著個頭不大，膽子還不小，孤身一人就敢過來換票，也不怕他們是壞人？
趙曉東過來之前確實有些猶豫，但是趙曉宙的情況讓她把這些猶豫全部拋開了。她知道這邊能換票，肯定和黑市有些關聯，她本身也是想知道黑市信息的，盲目的去找還不如從這裡下手。好歹錢多多有一個正式工作，看著也不像壞人。於是，她就大著膽子過來了。
“我要營養票、肉票、布票、糧票、蛋票、油票、肥皂票。”趙曉東一口氣說了七種票。
“這些票可不便宜？”他們不是做慈善的，這些票也是他們從各種途徑收回來的，他們還要從中賺差價。
“我知道，我就問一句你們這裡既然能換票，還能不能換其他東西？”
“換，隻要你出的起價錢，我們都能給你換來。”
“若我不換票，直接拿毛票子換東西可不可以？”
錢金銀沒想到這姑娘這麼有靈性，大多數人過來都隻換票，隻有少數人願意和他們直接交易。他們現在可供交易的東西還不多，多是靠換票維持，不過以後可就不一定了。
“可以，也不怕給你透個底，我們現在能換的東西不多，所以大多還是過來換票了去供銷社買。”畢竟現在定量供應，大多數人手中可用的票又少，想淘換一些好東西若不找他們換票是拿不到的。
“雞蛋有沒有？我不換蛋票，我多換些雞蛋。還有肉，我知道現在城裡肉也少，但是你們肯定有途徑能收到其他的肉。”
“……”感覺自己的底都被看透了的錢金銀。
“姑娘你是爽快人，我也不騙你，你說的我都能換給你，就是出了這個門。還希望姑娘守口如瓶，對你我都好。”錢金銀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多說了幾句。
“規矩我都懂，現在是我找你們換東西，以後我有了好東西也可以送過來找你換，互惠互利這道理我懂。”
“雞蛋不要票七分五一個，我們隻有熏肉，不要票一塊四一斤。”
“雞蛋我要四十個，熏肉我就不要了，太貴了，等你們收到新鮮肉的時候我再過來換。肥皂票要一張，布票要一尺，肉票要一市斤的，油票要五市斤的，糧票要兩市斤的，如果你們有糧食我也可以換，我隻要細糧。”她有空間種植土豆玉米小麥完全沒有問題，就是種植大米難度係數有點兒大，所以大米還是需要換，還有像麵條這類經過加工的麵食也需要換。
這些東西全部換下來花了趙曉東五塊錢，雞蛋三塊錢，其他的票據花了兩塊錢。不算太貴也不便宜，她沒有票，隻能吃這個虧。
錢金銀見趙曉東這麼爽快，白送了趙曉東一個籃子，裡麵裝著雞蛋。
“麻煩大哥了。”趙曉東客氣的道謝。
“以後有需要儘管來，你有要換出去的東西也可以送過來。”等趙曉東走後，錢金銀才想起來他忘記告訴她不要十八號過來了。
趙曉東提著籃子，找了一間廢棄的房間，迅速把籃子移到了空間，又等四周沒有人了才出去，去供銷社買了麥乳精後才回去醫院。
回去醫院的時候，趙曉宙已經打完吊瓶了，現在需要留在醫院觀察。趙曉東看他好一些了，心也跟著安定了。
於是趕緊給趙曉宙泡了一些麥乳精，他們來的時候趙曉西背了背簍，裡麵背的有搪瓷缸還有勺子。趙曉東去醫院食堂和裡麵的人套了近乎，才倒了熱水泡上麥乳精。
趙曉宙吃上熟悉的麥乳精，總算舒展了眉頭。
安頓好趙曉宙，趙曉東和趙曉西的肚子也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