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娘趕緊收回視線,瞪著一雙大眼,狀似無辜道:“沒怎麼不舒服啊,可能就是太累了。”
傅微明扶著額頭很是無奈:“行了,彆逗她了。”
“采娘,季先生是自己人,有什麼可以直接說。”
“那就好,那就好。”采娘長舒了一口氣,也沒追究為啥這倆人雖是第一次見,就一副關係很好的樣子。
要說她真的什麼也沒發現,倒也不是,隻不過她們做賤民的,已經習慣了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聽的不聽,儘量少給自己找麻煩。
“那我就直接問了,季先生。”采娘靠著傅微明坐下,急急問道:“阿蜆說我爹被人下了毒,是真的嗎?”
季卿塵點頭:“沒錯,你爹確實中了毒。我剛剛沒說,是查探出你爹死的蹊蹺,他脖子上的傷痕看起來像是死後才加的,我怕你們是想掩飾什麼,才隨便找了番說辭。”
采娘便將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無巨細的講述了一遍。
傅微明補充道:“我想知道,老爺子具體中的是什麼毒,這樣才好追查幕後真凶。”
季卿塵略一思索,推測道“應該是藍蚌珠。”
“此珠單獨服用有強身健體,增加帳中樂趣之效,但和倪老爹的藥合在一起,便會讓人產生幻覺。”
他又補充:“但此珠難得,士紳土豪爭相購買,可不便宜,而且很難買到。”
采娘問道:“那也就是說,下毒之人非富即貴?為了我爹手裡的海藏圖?”
傅微明卻有些不認同:“背後之人可能是權貴,但具體下毒的,肯定是你們周邊的熟人,否則難以知曉你爹的藥方,季先生,倪老爹的藥方除了你,還有彆人經手嗎?”
“沒有,隻有我知道,此方藥量不可馬虎,我怕藥童不仔細弄錯了量,影響藥效,便都是自己抓的。”
傅微明憋了他一眼:“你倒是挺上心。”
季卿塵隻微微一笑,什麼也沒說,故意默認了。
傅微明眯起眼,這人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就好像……就好像一直在故意氣他?
采娘卻沒發現兩人之間的小交鋒,還在認真分析線索:“其實,藍蚌珠,我爹之前也偶然采到過一枚,賣了不少錢,像我們這些疍民,魚情不好的時候,都是會去采珍珠的,珠兒他爹也采到過。”
“那之前推斷的方向應該沒錯,采娘,你想想你熟悉的人中,都有誰知道你爹的藥方?”傅微明又問。
“嗯……珠兒、魚姐、吳大娘、劉老爹……還挺多的。因為我平日裡要去捕魚運貨,我弟弟又跟著叔父出了遠門,周邊親戚朋友都時常會過來幫我照看下我爹。”
“……”
聽她這麼一說,幾人都陷入了沉默,這範圍太廣,一時實在是難以推斷出凶手。采娘更是難掩沮喪,一個人頹廢的抱著雙膝窩在角落裡。
“還有條線索。”安靜了好一會兒,傅微明出聲給大家打氣。
采娘抬起頭期冀的看向他。
“據吳尹書所說,他是在和王老六喝酒的時候,不小心說漏了嘴,才泄露了你爹重病的消息,但他們為何恰好在昨天一起喝酒?凶手選擇昨天動手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既有暴雨掩護,你又因去捕魚會回來的晚些。”傅微明分析道。
“因此,凶手為了確保把你爹的死推給王老六,就必須保證王老六和吳尹書一起喝酒的時間是在昨天,不能早也不能晚。”
季卿塵總結:“所以,弄清楚是誰安排他們昨天一起喝酒的,就能順藤摸瓜查到幕後之人。那麼,吳尹書,就是咱們的下一個攻破目標。”
“咱們?”傅微明挑眉:“這事兒和季先生也沒什麼關係,我看就不麻煩季先生了。”
“不麻煩,畢竟現在外麵都在傳言,我和采娘關係不一般,既如此,采娘出了事,我也不能放著不管。”季卿塵故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