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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秋高雲淡,已是一派天朗氣清的秋色。
燕京地處北方,此時暑熱早早褪去,但風尾尚溫,自袖袂翻飛而過,隻留下一掌心的乾燥溫熱。
是北方初秋特有的好天氣。
“今日晴好,難得的好天氣,想來老天爺也盼著姑娘成婚呢。”
侍女紅藤笑吟吟進了屋。
那邊薑彌剛開了臉,極小聲地嘶氣,謝過了人,囑咐青檀將燙金紅封遞給開臉的嬤嬤。
那婆子手腳麻利人也活泛,笑吟吟接過之後,又對著薑彌誇了好些句。
“……老婆子在燕京開臉也這麼多年了,郡主這麼齊整俊俏的真是難尋得很,看看這身段氣度,福氣都在以後啊!”
薑彌確實生得好。
畢竟那是薄奚尤曾經二十年念念不忘的一張臉。
烏發雪肌,黑白鮮明分隔又渾然一體,極好地融在這副漂亮的骨肉之中。
今日晴好,光瀑潑灑進屋內,將她本就白的皮膚鍍了層華色流金,襯得其越發如薄紙蟬翼。
仿佛真是紙紮玉琢出來的一把美人骨。
但這光瀑裡麵的紅衣美人隻是垂眼微笑。
她烏濃的眼睫掀抬,紅潤唇角吐字柔和,這一幕太驚心動魄,導致婆子目眩神迷片刻,才聽到她說什麼。
“新婦哪有不動人的?”
她笑,“我不過是其中恰好沾了嬤嬤和諸位姑娘巧手的光而已,抬愛了。”①
旁邊幾個年輕姑娘都笑作一團。
“是了,她內在也好得很!”
“要是我娘答應,哪裡輪得到賀缺!”
“昭昭彆聽她滿嘴胡沁——先看我啊,以後你要是想養外室也是先養我!”
這是薑彌讀書時幾個關係最好的。
吏部尚書之女、宣威將軍夫人唐璉繡,開國郡公之女金縷衣,金紫光祿大夫獨女白鷺舟——還有一個遊樵在邊關鎮守,送了禮,千叮嚀萬囑咐讓給她留個位置。
燕京貴胄讀書都在開鑒門,這地方分為六院,其中最出名的便是走科舉文試的扶梁閣和武舉出身的橫闕院,啟蒙時便已經進去讀書,十四或是十五結束,攏共七八年,足夠少年人結下深厚情誼。②
因而這幾個都知根知底,說起來也半分不忌諱。
唐璉繡成婚早,金縷衣好事將近,遊樵家裡管不住她,白鷺舟年紀最小,家裡又疼,打算在家裡再留兩年。
剛才大言不慚說“要做外室”那個也是她。
她剛剛還靠在唐璉繡懷裡,此時又坐起來去挨薑彌。
“我一直以為是縷衣先成婚,沒想到你這邊這麼快……哎呀,感覺你們掐得厲害就在昨日,沒想到這麼快就成了婚。”
金縷衣一直在幫薑彌描眉,輕哼一聲。
“誰先你不都要來吃席?哎彆挨那麼近,我給薑彌畫不成了你來?”
“禮單那麼厚一遝,要我我也願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