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我這邊庫裡,我沒看,拿不準是哪一卷,今日你正好來了,去瞧一瞧?”
薑彌眉目舒展開來。
“多謝娘娘,妾前去一趟便是——還得請瑾婉姐姐帶路。”
瑾婉是淑妃貼身女官的名字。
她溫聲應了個是,帶著薑彌往旁邊走去。
賀缺本來要跟上,卻被淑妃喊住了。
“賀缺,姐姐的信你還沒給本宮。”
萬卷庫和淑妃宮殿離得不遠,這一路上遇到的宮人紛紛向她行禮。
這裡四處都是書卷,撲鼻便是筆墨和灰塵的氣味,薑彌輕輕掩住口鼻,和帶路的瑾婉道了聲謝。
筆帖那東西拿一卷便好,她醉翁之意本就不在酒。
不知道淑妃是不是看出來了什麼,但賀缺不來,薑彌行動方便了不止一點。
那人太聰明,她沒力氣和他瞞許多。
若說皇後和她親近,那淑妃就是賀缺才能在前朝和皇帝那裡得寵這麼些年的緣由。
但她死那一年,宮變前後,淑妃萬卷庫裡搜出來了一紙舊日信箋。
沒有外人知道那東西究竟是什麼,但淑妃自此之後便全然失寵,昔日宮殿與冷宮無異,終生不得出。
薑彌也不知道那信箋究竟寫了什麼。
但她知道那東西在哪兒。
小時候在這裡捉迷藏,她見過淑妃長長久久看著那東西,然後垂眼笑了下,將東西收進了……
她的指尖向上伸,已經碰觸到了那個盒子。
然後碰到的卻是溫熱卻有紋路的觸感。
是個人的甲蓋。
薑彌猛然縮回了手。
她躲得速度極快,手腕卻被人輕輕握住。
然後這位一向最溫粹守禮的小薑娘子神情仍然平靜,卻劈手去擰對方腕骨——
很巧的勁兒,對方瞬間鬆了手。
薑彌的身體早已不支持她做劇烈活動,她本人也許多年習慣以理服人——除了對賀缺和薑暮,所以平川郡主點到即止,向後退了兩步。
她神情尚且平靜,眼神卻已經戒備。
“你怎麼會在這裡?”
“郡主這樣問,薄奚尤真的會傷心。”
那人自嘲似的扯了扯唇,眼裡麵卻仍浸著笑。
“一個多月沒見,郡主原來是這般看我。”
薑彌看向自己的手腕,含義不明而喻。
“我成了婚,郡公卻要這般,不是郡公先逾矩,薑彌怎會冒犯?”
那人赫然是一身黛青色薄綢單衣的薄奚尤。
他個子很高,靠在書架上微微活動著手腕,明明溫潤內斂,卻因為本身的身形而極具壓迫感。
薑彌雖不知他為何出現在這裡,心裡卻升起了十二萬分的戒備。
……又趕到一處了?
薑彌本就不認為昨日在六橋春那一場風波是意外,如今更是加深了這種感覺。
薄奚尤他到底想做什麼?
是發覺了她的不同,還是發覺了她在阻撓他的事?
那他要怎麼做?是現在就撕破臉皮,還是……
“對不起。”
那邊的聲音響起。
……什麼?
薑彌抬眼,而薄奚尤卻和她視線恰好對上。
他和賀缺同歲,除了一雙金環似的眼珠之外,此人比賀缺的穿著打扮、舉止做派甚至更像個中原的燕人。
比如此刻,少年人絲毫沒有上前的意思,隻是誠懇地望著她,然後苦笑了一下。
“你是覺得牌位的事是我利用你了麼?還是和燕郗發生爭執的事?”
他聲音放的很輕,眼珠一錯不錯地望著薑彌。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可是阿彌,你什麼都不說就成婚,一個月來分毫不聯係,我甚至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