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如何,肅雍王府都是你最大的後盾。”③
薑彌記不清賀缺後來是什麼態度了。
大概鬨得並不愉快,匆匆而來的人又很快離開。
“你這樣又是何苦。”
薄奚尤不知何事出現在她身後,輕聲歎氣。
——聽說賀缺來,這位康德郡公自覺回避了。
“人從軍營回來才這麼短時間,你們好不容易緩和些,怎麼又突然說這種話?”
“很傷人的,阿彌。”
關你什麼事,薑彌想。
他們從小到大放狠話的時候海了去了,這一點兒根本破壞不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而且就算破壞了……
他們又能繼續做幾年的朋友呢?
但薑彌涵養極佳,儘管當時想出來的全是冷的反駁,麵上卻仍然是溫和的。
她從不對外人發火。
“那大概是我確實不會說話。”
她笑,手掌裡的簽文幾乎嵌入掌心。
大相國寺的下下簽不可帶走。
所以薑彌回來的時候自己雕了一隻。
“臨風冒雨去還歸,役役勞身似燕兒;
“銜得泥來若作壘,到頭壘壞複成泥。”
解簽的小沙彌神情猶豫,但還是堅持念了出來。
“千般百計,晨昏不爽,誰心此事,勞心到底。”
薑彌閉了下眼,眼前字卻看得真切。
——此簽燕子銜泥之象,萬事芝心費力也。④
“但我確實不該拖累他。”
薑彌還沒翻看,那支簽便已經被賀缺抽走了。
她的指尖仿佛還烙著那隻下下簽的判詞,但現在卻抓了個空。
少年人氣定神閒衝著她樂。
一點陰霾也無,和當時帶桂花糖酥酪來是一個笑容。
“這麼害怕啊薑昭昭。”
“喊聲好聽的,我給你讀?”
薑彌心想你是真不怕佛祖給你降罪啊。
她這麼想,但語氣還是平淡無波。
“你想聽什麼,潤暄哥哥?”
這一聲仿佛掐住了賀缺的脖子。
他臉色變了幾變,還是甘拜下風,老老實實去看簽。
“下回彆再喊哥哥兄長之類的,算我求你,薑昭昭。”
薑彌嘴角罕見提起來一點笑影。
她明知故問,“為什麼?話本子裡不說男人都喜歡聽這個?”
賀缺垂眼看簽文,隨口道:“咱們明媒正娶拜過堂,是正正經經的夫妻,誰是你哥哥?薑昭昭,你是不是生怕你弟弟不打我?”
還話本子。
什麼本子寫這麼烏七八糟的話,改明就去書鋪裡都買下來,造孽才騙薑昭昭這種傻的!
這邊說著話,賀缺已經讀完了簽。
他眉頭不著痕跡地皺了下,兩手想要合攏換簽,卻被薑彌眼疾手快捉住。
女孩子去掰他的手指。
她知道賀缺怕傷著她,不會特意用力和自己對著乾。
“這是做什麼?從小到大你說了我那麼多難聽話,這時候怎麼突然這麼照顧我?”
“又不是不能瞧——”
然後她收了聲。
一隻上上,一隻中上。
即使是中上那隻也不是差簽。
“……無意俄然遇知己,相逢攜手上青天。此簽掘地求泉之象,萬事勞心有益也。”
大相國寺終於作了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