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了點頭,道:“小荷,你去稟告殿下,說我頭有點疼得難受,想見殿下一麵。”
小荷見他聽勸,也很高興,行了一禮道:“是。”
她像一隻送信的青鳥,去了又來,對駙馬說:“殿下說要去陽嘉郡主的賞花會,沒有空過來。”
徐賀遠陡然失望,又覺得自己多此一舉,是徒增笑柄罷了。
沒料到小荷接著說:“殿下聽您頭痛,又讓人拿了薔薇薄荷花露給您,說明日過來看您。”
失望之後又聽到希望,徐賀遠生出了一種被審判過後的緊張感,萬幸結果不錯,他長鬆一口氣。
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想了想,對小荷道:“你去找找我箱子裡的那件衣服,青綠色的,繡著墨竹。”
“駙馬明天要穿這件嗎,”小荷道,“再戴一支白玉的發簪,怎麼樣?”
徐賀遠思考了一番,點點頭:“不如把新靴子也拿出來。”
小荷應了,拿熱水給他提前熨衣服去了。
徐賀遠看著床賬頂,思緒放空,怎麼也想不明白,日子是怎麼被他過成這樣的?
寒窗苦讀像是前世的記憶,打馬遊街,也好似霧裡看花。
他想了半天,得出結論,就是因為付小將軍插足了他和公主殿下的感情。
隻要他努力修補,處處比付小將軍強,殿下一定會更加看重他,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陽嘉郡主的賞花會辦得不錯,張婉娘帶著付小將軍,沒有人敢說三道四,反而有好幾個人說了般配。
付小將軍仍然不問駙馬的事情,聽到永安公主第二日要去看望駙馬,也隻是沉默了一瞬,輕聲道:“殿下不要忘記臣啊。”
永安公主笑著看他,也輕聲道:“怎麼會呢?”
第二日永安公主終於再次踏足主院,駙馬帶病出了院門迎接,二人並肩進了門,看起來很是和諧。
張婉娘細細審視徐賀遠,隻見他穿著嶄新的繡著墨竹的青衣,因為尚在病中,臉色蒼白,又瘦了許多,頗有一種形銷骨立的清臒感覺。
他的臉還是好看的,他輕咳了一聲,道:“殿下能來,臣實在高興。”
永安公主便說:“駙馬切莫多思多想。”
“臣前幾日看了幾本雜記,深有感觸,不知殿下可有興趣,聽臣講一講?”
永安公主無可無不可道:“好啊。”
“臣聽說蜀地有個富家公子叫王生,自小有了婚約,他與妻子青梅竹馬,感情很是深厚。有一日王生上街,見街上有一女子插標賣首,跪在地上,說是要賣身葬父。”
“王生見她可憐,便給了她五兩銀子,讓她將亡父的屍身收殮了。”
“豈料這女子見王生豪富,便賴上了王生,一會兒說要給王生當牛做馬,一會兒又說要給王生為奴為婢。”
“這女子生的貌美,王生被她吸引,覺得她果真很好,便一頂小轎,抬這女子進府當妾室。”
“新妾室伏低做小,溫柔小意,行事很是輕浮,王生漸漸被她迷惑,冷落了正室。”
“新妾室愈發猖狂,掌管了家裡的財產鋪麵,又偷偷拿去給兄弟賭博,不出三年,王家就敗落了下來。”
“那妾室又覺得王生不再豪富,卷了王生家中的餘錢跑了,不知所蹤。王生後悔莫及,因為要維持生計,隻能靠妻子當壚賣酒。”
“妻子忠貞不渝,王生靠著妻子的勤勞,日子終於過得下去。後來他們的孩子長大成人,重振家業,王生親自向妻子斟茶賠罪。”
“妻子見他痛改前非,原諒了他,一家人和和美美,再沒有半分齟齬。”
徐賀遠講完故事,小心問道:“殿下覺得這個故事怎麼樣?”
張婉娘搖了搖頭:“有些老套,而且和本宮聽過的故事有點不一樣。”
她聽過的故事,明明是小妾見王生再榨不出什麼油水,隻好掏心掏肺,將王生的內臟吃空,僅剩下了一張人皮,披著人皮模仿王生,用王生的身份生活,享儘人間富貴。
周圍所有的人都未曾察覺出異樣,隻有原配妻子發現。原配妻子秘而不宣,和假王生一起生活,日子過得竟比之前和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