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竹煌煌,笙簫不歇,威鳳盤旋,白駒駐足。
賴雲白一下都站不起來了。
誰也不會想到他一個站不穩的瘸子,能做得這麼狠,他激怒了剩下的最後一個殺手。
那殺手一腳踩在他胸口,用刀柄拍向他的臉。
賴雲白眼神如墨,靜靜盯著他。
殺手頓住,仿佛被一匹野狼鎖定了生命。
這恍惚間些微的恐懼,讓殺手更加憤怒。
他扔掉刀,伸手扇向賴雲白的臉。
賴雲白被打得偏頭,殺手將腳踩向賴雲白的手,把那手心裡緊按的碎瓷片踢到一邊。
前車之鑒,他不會再犯。
琴音錚錚,他掐住賴雲白的喉嚨,收緊了手。
“錚”的一聲,琴弦斷裂,笛聲尖銳,蕭曲裂帛,笙歌喑啞。
巨大的嘈雜聲傳來,前廳有人用尖利的嗓子大喊:“殺人了!”
被這突兀的聲音一驚,殺手下意識卸力鬆了手。
跑動高喊的聲音雜亂無章,混雜在整個花樓之中,燈影搖晃,人影倉皇,酒杯被晃碎,甜膩膩的美酒四處流淌,從桌上流淌到地下,從地下流淌到走廊。
極致的混亂裡,有一位神女,踩著繡著木荷花的繡鞋,走進滿是暗影的臥房。
她身上乾乾淨淨,抱著一大袋花糕,天真不知世事,仿佛誤入這流血的汙穢之地。
賴雲白在猛烈的痛苦大咳中,看見了她。
他劇烈的喘息聲忽然停住,震驚地瞪大了雙眼。
她好似沒有反應過來現在是何等凶險的場麵,無知無覺地將手中的大包花糕輕輕放下。
殺手從她身側出來,勒住了她的脖子。
賴雲白艱難向前爬了兩步,將那枚碎瓷片捏緊在手心。
這個誤入後院的小夫人太過美麗,殺手有些可惜,輕輕歎了口氣。
就是在這個充滿惋惜的歎氣之間,張婉娘向後頂肘,撞向他的左胸,將手指插向他的眼睛。
也是在這個充滿惋惜的歎息之間,賴雲白飛撲過來,想讓碎瓷片捅穿他的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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