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父皇已經是‘天仙’境界了,那是真正的神仙,神仙還豈能同你斤斤計較,哈哈哈——”
李世民沒發話,李治卻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半開玩笑地來到李恪身邊,親自將他從地上攙扶起來。
李恪還想著等自家父皇的詔令呢,可惜,他就算是“天生神力”,卻也沒有李治如今的力量大。m
“恪兒,聽雉奴說你會到長安去參加雉奴的婚禮,朕為此很是高興,‘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如今看到你、看到承乾、看到雉奴,你們能夠如此相處,朕就算是閉眼了,也放心我這大唐的江山啊。”
李世民骨子裡是一個極其好強的人,貞觀朝三十年,勵精圖治終於讓大唐成為整個南瞻部洲最為強盛的國家。
李世民這樣做,除了他自身的抱負之外,更是要讓老爹李淵,讓大唐千千萬萬世人看一看,他李世民才是真正的天命所歸之人。
可惜,在李世民的內心深處,當年慘死的大哥李建成,三弟李元吉,是他心中永遠的痛。
李世民甚至覺得,那也算是他做人的一種“失敗”。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同自己的大哥和三弟都無法相容,“齊家”這一點又從何談起?
在這一點上,李世民倒是很佩服李治。
其實,李世民也不想一想,李治現在和自己那幾個兄弟是怎樣的差距?妥妥地以“力”服人。
李治隨便動動手,都能讓那幾位生不出半點反抗的心思,這算是降了多少個維度進行打擊啊?
“兒臣到京之後,才知道父皇和雉奴來了北疆,恰好太子哥哥和房相已經籌措了第一批獎賞之物,兒臣就自告奮勇請纓前來了,魯莽之處還請父皇責罰。”
已經被李治從地上拉起來的李恪,說這番話的時候,卻又再次跪了下來。
不管他是出於何種考慮,一介藩王未得詔令私自回京,如今更是跑到北疆來了,這如果是被禦史參一筆,絕對夠李恪喝一壺的。
“哈哈,你這有何魯莽之處?聽到自己老爹和弟弟身入險地了,能夠不顧危險萬裡迢迢趕過來,難道朕還得治罪於你嗎?快起來吧——”
李世民一句話,給李恪的北疆之行定了性。
至此,李恪和李世民之間多年的隔閡,算是徹底解開了。
至於李恪會對李治如何,李世民壓根就沒有擔心過,他甚至在暗自慶幸,自己沒有遇到李治這樣強大的競爭對手。
當然,他也不會擋著李治的路,李世民已經記不得是從哪年開始,如果李治想坐他那個位置,李世民會毫不猶豫地讓出來。
就像現在這樣,他是名正言順的“太上皇”,不還是這幾個小子的老爹嗎?
軍中、朝中一乾文武大臣,有哪一個還能不聽他的號令嗎?
李世民算是想明白了,隻要父子一心,上下一體,關鍵是實力還足夠,皇帝和太上皇,又有什麼區彆呢?
尤其是,他又想到了楊戩說的那句話,他見證了人族最後一位“人皇”的謝幕。
是啊,與“人皇”比起來,一個普通的人家帝皇又算得了什麼呢?
“恪兒啊,既然你想出來任事了,朕手中還真有一事相托,北疆要修建一座‘貞觀城’,已經詔令工部招募能工巧匠過來了。”
“不過,朕對這座城池看的很重,沒有一個值得信賴之人坐鎮,朕的心中總覺得有些不踏實。”
“正好你來了,朕想著你能夠在此駐守三年五載,等‘貞觀城’建起來了,你再回京如何?隻是雉奴的婚禮,恐怕你就參加不了啦……”
北疆苦寒,派文臣過來總是不妥,除非朝中那幾位有修行在身的文臣大佬,讓武將來督促此事吧,似乎又有些不放心。
徐茂公倒是一個相當合適的人選,可惜,看李治同徐茂公商量了幾天那架勢,不定要在“安北都護府”搞什麼大動作呢。
恰好這個時候,李恪送上門來了。
論能力絕對沒問題,李恪又有皇子的身份,現在看來,他對“大唐”的忠心更不用去懷疑,這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
“能為父皇分憂,兒臣責無旁貸!但請父皇放心,五年之內,一定讓一座舉世矚目的‘貞觀城’,屹立在大唐的北疆。”
“至於雉奴的婚禮,看來真的是無法參加了。不過,兒臣準備的禮物,已經悉數放在兕子那裡,到時候兒臣人不能過去,禮總是要到的。”
說來也奇怪,長孫皇後所出這幾個孩子,李承乾和李泰同李恪不對付,而李治卻對李恪的感觀不錯,兕子李明達,更是所有皇兄、皇姐無法拒絕的存在。
“嗬嗬,那小弟就多謝三哥了!三哥天生神力,如今已經是‘元嬰’後期了,隻是你那佛門功法還是不要繼續修煉為好。”
“這裡有一套功法,名為‘體訣’,又有一套槍訣,名為‘嗜血’,三哥可以一並修煉,或許將來我大唐也要出一名‘北地槍王’呢。”
對待已經“投誠”自己的李恪,李治自然慷慨大方的很,再說了,這好歹是自家的三哥,他怎麼還能允許繼續去修煉佛門功法。
“這……這太貴重了,小兄我……”
感受到腦海中多出來的兩套功法,李恪雖然一時之間還沒弄明白,卻也能感覺到它們的非凡。
比起當年木吒給他的“六字箴言”,似乎要更加厲害一些。
“恪兒,你雖然是兄長的,在修煉一道上,還是要聽雉奴的。雉奴注定是做大事的人,你們是親兄弟,務必要多多幫襯一番。”
“承乾如今修煉的功法,也是雉奴給的,他隻希望你們都變得強大起來,將來真發生了什麼事情,也能夠更好地自保!”
有些話,李治自己不能說出來,但是,李世民這個做老爹的,卻正應該當場點明。
“父皇,兒臣明白,雉奴就是我大唐的太陽,兒臣願意做他身旁拱衛的繁星,兒臣一定努力修行,也好為我大唐略儘綿薄之力!”
很多事情就是這麼簡單,一旦是想通了,就會一順百順,如果還是在鑽牛角尖,想一條道跑到黑,就會平添很多的麻煩。
比如,尚在長安城裡那位魏王李泰。
在李治看來,雖然李泰年長他幾歲,卻更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也可能真的是書讀得太多了,從小到大,身旁要麼是一些阿諛奉承之人,要麼就是一些舞文弄墨之輩。
李泰活的太不真實了,才造就了他那樣偏執的性格。
對於李泰,李治不會去動他,更加不會傷害他,好在母後長孫無垢的話,李泰還是能夠聽進去的。
那就讓他在自己的世界裡,慢慢地學會長大吧。
……
“父皇,此人您打算如何處置?”
中軍大帳中,又剩下李世民和李治父子二人,李恪卻是走馬上任去了。
為了讓他這幾年行事方便,李世民甚至加封李恪為“涼王”,卻沒有去除他原來“吳王”的封號和封地,這是食雙王俸祿啊!
更是命其為“貞觀城”第一任城主,囑予在“貞觀城”完工之時,可立碑以紀之。
這又是實實在在的,名留青史的機會,但凡後人來到這座“貞觀城”,看到所立的碑文,自然會第一個想到他李恪。
李治和李恪都明白,這是老爹變相地在補償自己的三皇子,更是一種鼓勵和讚賞。
李恪千恩萬謝,親率兩萬大唐鐵騎,押著一萬八千名手無寸鐵的突厥俘虜,浩浩蕩蕩地趕奔“貞觀城”的建城之所而去。
“貞觀城”的圖紙,卻是由李治給提供的。
不同於大唐其他城池,這座“貞觀城”在很長時間內,恐怕會作為一座邊城的存在。
防禦、生產、商貿是這座“貞觀城”的主題,當然,生活、教育和娛樂等項目,也被李治考慮了進去。
那卻是要等到二期了,沒有足夠的人口,沒有長期的穩定,孤孤單單就一座城池,是很難真正發展起來的。
中軍帳中,突厥可汗阿史那泥熟匐被秦懷玉給推了進來,有李治在此,連綁繩都沒給他上。
“你就是突厥的可汗?聽說還是一位‘玄仙’中人,如今你兵敗被俘,不知還有何話要講?”
李世民居中而坐,看著眼前立而不跪的突厥可汗,總覺得此人怎麼有些眼熟?
李世民算同突厥人打過不少交道的,從十幾歲開始,他就同突厥人來往了,其間有爭鬥,又有相互利用和合作。
有唐一朝,是一個真正兼收並蓄的一朝,不說彆的,單單朝中的大將就有不少是異族人。
比如突厥族的阿史那社爾,這位更是突厥的貴族出身,貞觀九年歸順大唐後,戰功赫赫。
敗吐蕃,滅高昌,征伐高句麗、薛延陀,平龜茲、焉耆等。
不僅如此,他對大唐和李世民都忠心耿耿,在另外一個時空裡,李世民駕崩之後,阿史那社爾甚至請求以身殉葬被拒絕,最終死後才陪葬昭陵。
甚至李世民曾經有過一位紅顏知己,還是阿史那一族的公主,更是被他娶進皇宮的“那妃”,阿史那燕。
可惜,大唐和突厥之間,終究是交戰的雙方,即便有了阿史那燕的和親,也不過是帶來幾年的短暫和平而已。
最終,在突厥兵敗,可汗被俘之後,阿史那燕也選擇了“自殺”,來了結了她短暫且擰巴的一生。
看到眼前的突厥可汗,居然也是姓阿史那的,李世民不自覺就又想起了往事。
好歹那也是他的一位紅顏知己,雖然他們婚禮的形式是“和親”,兩人之間的感情卻是貨真價實的。
甚至,他們曾經還一度懷過一個孩子。
可惜,家國情仇,除非你不是當事之人,否則誰又能夠真正理得清楚呢?
“哼,李世民,有種你就殺了我,反正我的父王,我的娘親,我的諸位哥哥姐姐,都是死在你的手中。”
“今日,如果我又死在你手裡,也算是一家子團聚了。三十年了,父王,兒子無用啊,不能手刃了李世民,沒能替你們報仇啊——”
這個突厥可汗阿史那泥熟匐,突然痛哭流涕,雙膝跪倒,而他朝拜的方向,分明是東南方啊?
“朕是你的仇人?看你的年齡,不會超過四十歲吧?你一個突厥人……不對,你不是突厥人,你是大唐的人?——”
大唐之初,各族人民混雜,就算是李唐皇室,都不能算是純粹的漢人。
眼前這位突厥可汗阿史那泥熟匐,除了一口流利的關中話,離得近了李世民更是清晰地看到他的樣貌。
怎麼看,都不像是突厥阿史那一族的啊?
隻是,為何還是這樣的熟悉?
“哈哈哈,李世民,你說我是突厥人?也對,我叫做阿史那泥熟匐,乃是突厥貴族阿史那一族的。”
“哈哈哈,可笑,真的可笑啊!既然今日我是必死之局,不妨實話告訴你們,我並不是突厥人,而是真真正正的大唐之人。”
“李世民,你當年用了卑鄙的手段,竊取了屬於我父王的大唐江山,誅殺我們和三皇叔一家,又逼得皇爺爺退位。”
“三十年了,你的良心難道就不會痛嗎?——”
這個時候,阿史那泥熟匐突然暴起,衝著李世民就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