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倒是魏王李泰的聲音,而且此人也自稱本王,可是,這身形怎麼差彆這麼大,臉上原本厚厚的肥肉也消失不見了。
「哈哈哈,正是本王,你們是羅通和秦懷玉吧?看在你們兩個也算是忠良之後的份上,給本王閃退一旁,否則要了爾等的狗命——」
這李泰,就像發了瘋一般,麵目猙獰、血貫瞳仁,似乎羅通和秦懷玉若不閃開,他隨時就準備將此二人變成兩具屍體。
「老四,你這是在做什麼?今日乃是父皇傳位給雉奴的日子,滿朝文武在此,容不得你在此撒野——」
不知何時,太子李承乾已經來到了「含元殿」外。
魏王李泰那麼大的聲音,大殿中的人想聽不到都難,彆人聽到來的是魏王李泰,都有些抹不開出麵,李承乾隻好無奈地站了出來。
非常時期,他這個做大哥的不出麵,難道還真要他父皇親自出來嗎?
「太子?大哥?李承乾?哈哈哈,你這個窩囊廢,自己當了幾十年的太子,今日都要被小九給奪了皇位了,你居然還好意思前來訓斥於我?」
魏王李泰,還真是大變了氣質。
原本的長
相也算是中上之人,隻是那三百多斤的體重,讓他整個人都失去了應有的風采。
如今模樣改變的不多,隻是體重生生被減掉了一半,整個人就顯得英氣、偉岸了許多。
「老四,正如父皇所說,如今魔族肆虐,我大唐多半數的江山都淪陷於魔族之手,隻有雉奴才能力挽狂瀾。」
「如果在太平盛世之時,你我二人承繼大統,或許還能夠延綿大唐國祚,可如今的局麵,卻遠不是你我能夠掌控的了的。」
既然心中已經完全放下,李承乾倒是沒有什麼可顧忌,心中是怎樣想的,就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在「含元殿」門口大聲說了出來。
「說得好!承乾,你也彆攔著他,讓青雀那個畜生給朕滾進來——」
「含元殿」門口發生的事情,高高在上的李世民自然看得清清楚楚,也聽得明明白白。
出現今日這樣的場景,是他這個身為帝王的老爹最不願意看到的。
需知,今日是「含元殿」,而三十五年前,那可是「玄武門」啊。
「陛下,老奴看魏王殿下有些不對勁,那一身氣勢似乎不在晉王殿下之下,您就這樣讓他進來......」
老太監張阿難,依然護在李世民的身前。
他也瞧的明明白白的,就算他的修為境界在李世民之下,卻仍然願意用自己的身軀去護衛自己的主子。
「哼,他修為了得又如何,難道他青雀還敢當麵弑君不成?——」
李世民當然也感覺到了魏王李泰的不同尋常,才幾個月沒見,此子怎會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就在數日之前,李世民其實還接到過「麗競門」送來的密報,說魏王李泰在魏王府中大發雷霆,不僅推倒了多處宮殿,更是殘殺了為數不少的客卿和下人。
這樣的事情,若是放在平時,少不了李世民會派人去嗬斥一番,禦史台那一關都不好過。
可是,如今魏王李泰已經被勒令閉門思過了,隻要他自己不跑出來搞事情,李世民輕易是不想再去為難這個兒子的。
李世民自己都說不清為什麼,從內心深處就想護著這個老四,卻又知道他是一個誌大才疏之人。
若在太平年月,李世民富有四海寵著他倒也沒什麼,可如今這局麵,不要說是李泰,就算是李世民他自己,都沒有什麼把握能夠力挽狂瀾。
......
「兒臣李泰給父皇問安——」
李世民都發話了,李承乾自然不好再阻攔李泰。
不過,他和羅通、秦懷玉一樣,緊緊地跟在李泰的身後。
等快走到金階之時,李承乾還緊走幾步,搶在了李泰和自家父皇的中間位置。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李承乾那也是有過「奪嫡」經曆的人,他心中很是明白,為了能夠坐上那個位置,一旦欲望迷失了心神,親情有時候還真就不算什麼。
「問安?青雀啊,朕記得下旨讓你閉門思過,今日卻為何要來到此處啊?」
看著眼前大變樣的李泰,李世民的心莫名地還是軟了下來,選擇性地略去李泰擅闖宮闈,殘殺侍衛的事實。
「父皇,兒臣本來遵守父皇旨意,在府中閉門讀書,並祈禱上天保佑父皇、母後千秋安泰。」
「卻聽下人們說,老九雉奴欲在今日奪了太子哥哥的皇位,如此不尊倫常、有損大唐之事,青雀就算是再無能,也絕不答應。」
看到站在金階之上不怒自威的李世民,多年來的積威,讓魏王李泰莫名地有些膽怯。
不過,一想到自己如今有了「太乙金仙」的修為,難道還不能奮力一搏嗎?
沒錯,數日之前,魏王李泰一狠心,服下了武娘子留下的那枚「無上佛丹」,頓時整個人就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
那種蝕骨裂皮的感覺,整整折磨了李泰一個多時辰。
呐喊、翻滾、狂暴、殺戮......
整個魏王府都被李泰折騰的不像樣了。
等他無法再從「無上佛丹」中吸納能量之時,才漸漸平息了下來,李泰的境界就直接躥升到了「太乙金仙」中期。
甚至李泰都覺得,這應該遠不是他的極限,因為在他的「丹田」之中,尚有一小半的「無上佛丹」殘存。
李泰的感覺沒有錯,隻是他沒想到的是,在剩下的一小半「無上佛丹」之中,不僅僅蘊含著能量,更有著當年那位絕世大妖的一縷殘念。
可惜,李泰此時的修為是飆升了上去,可他的肉身卻太過孱弱了,遠遠無法滿足這位大妖複活的需求,他也隻能繼續隱忍著。
「青雀,這大唐的皇位是朕的,更是滿朝臣工和天下百姓的。朕如今要將它傳給雉奴,這不僅僅是朕的決定,更是眾臣所望、百姓所望,你待如何?——」
不知何時,李世民的手中竟然多了一把寶劍——「龍泉劍」?
這把寶劍,原名叫做「七星龍淵劍」,為了避老爹的諱,到了李世民手中就更名為「龍泉劍」。
李世民自己也說不清楚,這把寶劍是從哪裡來的,自從他從軍之後,就一直跟在他的身邊,直到登基為帝,才被奉在宗廟。
不想,昨日大祭拜之時被李治看到了,告知老爹這可是一把後天高階靈寶啊,擺放在宗廟太浪費了。
於是乎,李世民就又把這把久違的「龍泉劍」給拿了回來。
「父皇,皇家傳位,立嫡立長,如今有太子大哥在此,亦嫡亦長,且監國多年未曾有過疏漏之處。」
「父皇如果執意將皇位傳給小九,不說文武百官會如何、天下百姓會如何,單單我李泰就不服。」
「您不是想掃除魔族,還我大唐朗朗乾坤嗎?憑什麼就隻有小九可以,我李泰照樣也可以做到——」
看著李世民手中的「龍泉劍」,李泰卻更加的「興奮」,雙瞳之中再次泛起兩團烈焰。
「哈哈哈,倒是朕小看了你。你李泰名為你大哥力爭皇位,卻也難掩你自己的野心啊。」
「青雀,你的確是一個聰明的孩子,可惜,你太過心胸狹窄了。若雉奴為帝,你等兄弟隻要不犯十惡不赦之事,自然能夠保得一世榮華。」
「若你青雀為帝,恐怕朕這些子嗣,未必能留下幾個吧?罷手吧,今日是雉奴登基之日,朕希望你能夠像你大哥、三哥那樣,安心輔佐雉奴,否則,朕寧願替雉奴做一次惡人——」
這些年遠離朝政,倒是讓李世民將自己的諸多兒女看得更清楚一些。
長子李承乾,三子李恪,四子李泰,這三人若放在穩固且太平的朝代,絕對都可以成為守成之君。
而九子李治,卻有著其他皇子都不曾有的睿智、胸懷、眼界和霸氣,就算是自詡「天可汗」的李世民,都覺得幸虧這是自己的兒子啊!
三十五年前,李世民或許更多的是為了自保,或者為了去爭奪那個位置,殺兄弑弟。
他卻用三十五年的「貞觀盛世」,來為那場殺戮做注腳。
如今,自己要將皇位傳給眾望所歸的皇九子李治,如果青雀真敢就此放肆,李世民不惜再舉屠刀。
可是,虎毒不食子啊,「龍泉劍」飲過無數敵手的鮮血,難道今日真的要揮向自己的兒子嗎?
「哈哈哈——好,父皇,您是四海敬仰的‘天可汗,為了那個位置
,您殺的人還少嗎?」
「聽人說小九曾經說過一句話,‘曆史是由勝利者來書寫的,父皇,希望您不要怪罪青雀。」
突然,站在金階之下的李泰,一雙瞳孔再次跳動起兩團駭人的火焰,麵目變得猙獰了起來,一雙利爪從袖子中探了出去,直奔金階上的李世民而去。
這是真要弑君,還是想挾天子以令諸侯啊?
「爾敢——」
「護駕——」
雖然距離很近,李泰的發難又迅捷無比,可惜,當他一踏入「含元殿」中,所有人的目光就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先是李承乾雙掌一措,一左一右直接攻向李泰的側翼,想來一個「圍魏救趙」。
李承乾也看出來了,自己恐怕遠遠不是此時李泰的對手,卻也想拖延一刻,好在九郎就在旁邊的偏殿,應當很快就能過來。
李泰的身後,羅通和秦懷玉,早就準備著呢。
可惜,進「含元殿」他們兩個是不能攜帶兵刃的,就算能夠直接召喚出來,在這種場合使用兵刃,總是於理不合。
這就是這個時代的局限,如果換做李治,卻永遠不會這樣想。
「轟——」
李承乾的雙掌打在了李泰的身上,分毫未傷,甚至連李泰向前的趨勢都沒受到一絲影響。
羅通和秦懷玉二人,總還是慢了一步,倒是站在武將之首的李靖,輕飄飄一掌影響了李泰攻擊的方向。
可是,真正與李泰對上一掌的,卻是護在李世民身前的老太監張阿難。
「你是何人?——」
老太監張阿難,居然一掌將「太乙金仙」中期的李泰給震了回來?
法力受損、氣海浮動,連一雙手臂都疼痛不已,李泰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方才與自己對掌的,竟然真是這老太監?
「你又是何人?——」
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一道身影憑空從老太監張阿難的身後轉了出來。
不是晉王李治,又是何人?
「晉王......不、不,陛下,您下次能不能彆拿老奴來做筏子啊?您倒是沒事,老奴這身子骨可受不了啊......」
原來,李治早就到了,就憑他的修為和神通,李泰還在「大明宮」外他就感覺到了。
隻是,今日是一個特殊的日子,有些事情,還是要按照這個時代的規矩處理的好。
就算李治個人再厲害,既有父皇的賞識,又有軍政兩屆的重臣擁護,可彆忘了,太子李承乾那可是實實在在監國多年啊。
就算是魏王李泰,比他李治在朝中的人脈和根基都要深很多。
如果單憑武力去壓服眾人,就算是他李治坐上了那個位置,難道說,也需要他花費數十年的時間,去抹平今日所行之事的影響嗎?
「玄武門政變」,殷鑒不遠啊。
李治早已來到了「含元殿」中,隻是他隱匿著身形,滿朝文武的眾生相儘數落在他的眼中。
父皇內心的矛盾,對親子的愛好及殺伐決斷,李治看在眼裡。
大哥李承乾的顧全大局,護衛君父的決心和舉動,李治也看在眼裡。
倒是眼前的魏王李泰,讓李治「大開眼界」。
「太乙金仙」中期,滿滿的佛氣,卻又夾雜著濃烈的妖氣,居然是佛妖雙修之人?
「哈哈哈,李治,小九!既然大哥不要這皇位,父皇又執意讓你來坐這皇位,你可敢跟本王在這‘含元殿上一絕高下?——」
看到現身的是李治,李泰滿腔的怒火,似乎都忘了剛才受到的教
訓。
不是他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而是此時的李治,儼然皇袍在身,隱隱有著帝皇之氣。
「雉奴,既然青雀要同你一戰,你就滿足他吧。朕不知道他從何處得來這身邪功,你......」
沒等李治答複呢,一旁的李世民卻替他做出了決定,隻是那欲言又止的樣子,讓李治看著莫名的心疼。
「父皇,四哥隻是一時想不開而已,您不用擔心也不必傷心。說來兒臣常年不在家,倒是很多年宮內的大比都沒能參加。」
「今日也是新年的第一天,當著父王、大哥和文武百官的麵,兒子就同四哥切磋一番,算是彌補一下那些年兒臣的缺席吧。」
李治伸手輕輕地攏了攏李世民的後背,示意他自己知道該怎麼做,並給了金階之下的大哥李承乾一個放心的眼神。
「哈哈哈,好,李治,如果今日你能夠當眾贏了本王,本王將不再阻止你登基;如果你不是本王的對手,哼,還請父皇另選賢能吧。」
看到李治竟然真的答應了自己的要求,魏王李泰頓時心花怒放,閃身形出了大殿,縱身來到「含元殿」之上。
「雉奴,哎......」
到了這個時候,李世民知道再多說已是無益。
看著李治和眾文武出了「含元殿」,而他李世民卻一屁股跌坐在龍椅之上。
九五之尊,麵南背北,何等威風,何等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