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意輕輕拍著奚卿塵的後背,漸漸感覺勒在身後的胳膊越來越放鬆,鬆到一定程度便垂了下去。盛意隻覺懷中一沉,下意識抱住靠過來的人,低頭看過去時他眉眼沉靜,已然睡著了。
……是睡著了吧?盛意心裡有些緊張,小心翼翼探了探他的鼻息,確定還活著才鬆一口氣,抱著人靠在船桅上,順手從乾坤袋裡掏出一顆藥丸喂到他嘴裡。
靈藥閃著光滑入奚卿塵胸腔,隨即輕輕震開一股風,奚卿塵緩緩睜開眼睛,便對上了盛意擔憂的眼神。
“你怎麼會有回生丹?”他唇角還滲著血,麵色卻好了些。
“我買的,”盛意笑眯眯,“這半年來我一直在做離開顧驚時的準備,自然要多備些必需品,這不就用上了。”
聽到她說一直想離開顧驚時,奚卿塵眉眼和緩了些,剛要開口說話,盛意突然想起什麼,趕緊從懷裡掏出一團霧氣:“仙士,還記得我在幻境裡與你說過的話嗎?這就是以前的顧驚時,我把他帶出來了。”
奚卿塵垂眸看向她掌心的霧氣,霧氣若有所覺,立刻跳動兩下。
“那個壞顧驚時,是重生回來的,你知道重生是什麼意思吧?就是從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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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界無奇不有,奪舍重生都不算什麼稀奇事,相比這些,他更好奇另一件事:“他看似一體雙魂,但實際上仍是一個神魂作兩處,你如何確定,自己剜下來這片,便是你要找的那個?”
他一質疑,霧氣跳得更厲害了,似乎急於證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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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意樂了,笑眯眯看向奚卿塵:“仙士你看,也就隻有以前的顧驚時,才會這麼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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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意歎了聲氣,隻好實話實說:“我能看見。”
“能看見?”奚卿塵總算起了一分波瀾。
盛意點頭:“具體的我也解釋不了,總之……他們的光不一樣。”
相比重生歸來的男主,如今的顧驚時光芒簡直弱得可憐,而兩股光的來源,便是顧驚時的眉心,她直接刺在兩光交界處,也是全憑本能行事。
她解釋得模模糊糊,奚卿塵卻不再追問,隻是朝她伸出手。盛意不解地看著他,沒等問要做什麼,霧氣便跳到了他手上。
“你體質駁雜,他在你身上汲取不了能量,眼下已愈發虛弱,跟著我這種情況會減弱些。”奚卿塵解釋。
果然,霧氣快活地纏上奚卿塵的胳膊,真是好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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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卿塵心下一沉:“你信不過……”
“你現在傷得這麼重,哪還能讓他汲取能量,快把他扔地上,”盛意不高興,“他隻是虛弱而已,反正也死不了。”
不是信不過,是擔心他。奚卿塵唇角瞬間翹起一點弧度,表情卻依然淡泊正直,一般人看不出他的情緒破綻。
然而盛意可不是一般人,雖然隻朝夕相處不到一年的時間,但盛意還是一眼看出他的不對:“很得意?”
“……他如今隻剩一片生魂,汲取的能量有限,對我沒什麼影響。”奚卿塵頗為大度地將情敵揣進懷裡,完全不給情敵再回盛姑娘懷抱的機會。
盛意看著他不動聲色轉移話題的模樣,一時間覺得好笑,突然又想起另一件事,當即與他算賬:“方才你真以為我要殺你?”
奚卿塵一頓,似乎不願回憶當時的心情。
“仙士,你太讓我失望了,”盛意一臉傷心,“我都在幻境裡說了要救你,你竟然還懷疑我,難道在你心裡,我就是那麼不堪,為了自己的性命不惜犧牲你?”
奚卿塵麵對她的質問有些心虛,可一對上她的視線,又知她隻是逗趣。
這般輕鬆的心情,真是久違了。他沒有接她的話,反而俯身將額頭抵在她肩膀上,高大的身形幾乎要將她整個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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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卿塵抿了抿唇:“哪裡都疼,掌心最疼。”
盛意連忙去看他的手,砍斷魂鎖之後,他雖未刻意動用靈力,但傷口還是愈合了些,隻是瞧著仍然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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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卿塵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抬起頭看向她:“顧驚時去抓我時,還威脅我了。”
“威脅你什麼?”盛意順著他的話問。
奚卿塵彆開臉:“威脅我若敢動手,他就對你不利。”
盛意微微一愣。
“我當時一聽,便知他對你不好,再想想他這半年來納了那麼多女子,你的日子定是不好過,所以我便來了。”奚卿塵靜靜看著她的眼睛。
盛意聲音艱澀:“你來了又能做什麼。”
“你喜歡他,我做什麼都沒用,但我想來看看你。”奚卿塵一如既往的坦誠。
盛意深吸一口氣,抬手摸摸他的臉:“當時瞧見我的時候,失望嗎?”
奚卿塵:“習慣了。”
盛意:“……”仙士總有辦法勾起她的愧疚心。
兩人無言對視,片刻後盛意突然開口:“不對啊,顧驚時納了許多女子的事,除了乾峰弟子幾乎無人知曉,你又不在宗門,為何也知道?”
奚卿塵眼神突然虛浮。
盛意眯起眼睛:“你一直潛伏在宗門裡?”
奚卿塵喉結滾動一下,還是不言語。
盛意氣笑了:“難怪他隨時能抓到你,奚卿塵,我先前怎麼跟你說的?讓你離宗門遠點,越遠越好,你都給我當耳邊風了是吧?若非你突然被抓過來,還被他下了勞什子的同生共死咒,在山河圖裡時我便把他神魂分離了,哪還有之後的主峰之辱,你可真是……”
“我沒在宗門。”奚卿塵見她動了怒,連忙解釋。
盛意:“那你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奚卿塵沉默一瞬,默默彆開臉:“我……在逢源宗外沿的小鎮裡,顧驚時每回外出回來,經過鎮上都會停留,好幾次我都看見他帶著不同的姑娘。”
“……那是他感應到追心陣,所以想看看你還在不在吧?”盛意無語。
奚卿塵頓了頓,發現可能真的如此。
“既然你一直在逢源宗附近,我先前又怎會在其他小鎮遇見你?”盛意挑眉。那個鎮子可離逢源宗遠得很,彆說也是湊巧。
奚卿塵知道她脾氣,老實回答:“我跟著你,每次你出門,我都跟著你。”
盛意早猜到了答案,此刻聽他親口承認,心情仍是複雜:“你這個人……”
話說到一半,卻不言語了。
奚卿塵怕她生氣,又開始裝痛。盛意果然什麼都顧不上計較了,連忙對著他問東問西。奚卿塵鮮少用這些不入流的計策,一時間歡喜又彆扭,隻能強行終止:“又不疼了。”
“切莫逞強。”盛意擔憂。
“我沒有。”
盛意歎息一聲,從乾坤袋裡翻出幾顆藥,雖然跟褚非煉製的不能比,但也算是十分難尋的靈藥,她儘數遞到奚卿塵麵前:“吃吧。”
“這些也是買的?”奚卿塵看向她的眼睛。
“……不是。”盛意回答他的時候,心裡有些忐忑。這些藥要麼是顧驚時給的,要麼是其他弟子看在顧驚時的麵子上相贈。
她怕他知道,礙於男人的自尊心不肯要,可也不想再騙他,畢竟……
盛意還沒糾結完,奚卿塵便儘數拿走服下了。
她:“……”
奚卿塵似乎知道她的想法,隻清淺地看她一眼:“整個逢源宗都是我的。”
盛意:“……”也是哦。
他心裡沒有那些彎彎繞繞,盛意著實鬆了口氣,待他把藥服下後,便按著他的肩膀,讓他靠進自己懷中。
“靈根受損,是不是很疼?”她小聲問。
奚卿塵疲憊地閉著眼睛,漸漸將身體的全部重量都托付給她。他知道自己身量不輕,可此刻已到極限,也實在撐不住了。
“不算疼。”他回答。
盛意接納他全部的重量,輕輕拍著他的後背,還是同樣的叮囑:“彆逞強。”
“沒逞強,隻是有些累。”奚卿塵聲音越來越低,終於睡了過去。
盛意抱著他,探探他雖然微弱但還算均勻的呼吸,這才放下心來,抬頭望向千機船外翻滾的雲霧。
春天似乎要來了,連空氣裡都彌漫著花香,陽光烈而不燥,天地萬物都多出一分明媚。盛意無聲地笑了笑,將懷中人抱得更緊。
千機船在天空行駛了三日,才漸漸落在一片青山綠水中。盛意看一眼奚卿塵沉睡的眉眼,小心將手從他腋下抽出,正試圖起身去喝點水,睡了三天的人卻突然醒來。
“你要去哪?”他攥著她的手腕,眸色沉沉。
盛意又坐好:“渴了。”
兩人對視的功夫,奚卿塵漸漸清醒,默默鬆開她的手,似乎對自己應激的反應有些不好意思。盛意安撫地挽上他的胳膊:“算了,也不是很渴,先做正事吧。”
“西北方,一裡之內有一處清泉。”奚卿塵開口。
盛意立刻鬆開他的胳膊,直接從船上跳了下去。奚卿塵看著她頭也不回的背影,明知她不會離開自己,可還是忍不住心下一慌。
但他將所有不安克製,隨意掃一眼周圍的環境,確定已經到了褚非的密林附近,便抬手在空氣中化出一片虛影。
他在山河圖裡耗費了大量靈力,加上靈根受損,如今隻是一個簡單的連通術都做得極為艱難,等到虛影顫顫悠悠渾濁不清地出現時,他背上已經出了一層冷汗。
“謝謝。”盛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