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非立刻停下:“還有什麼事?”
“你最近一直著男裝,可是被我影響了?”她好奇地問。
褚非臉上頓時閃過一絲不自在:“誰受你影響了?”
“沒有就好,”錢悠失笑,“你女裝很漂亮,我很喜歡。”
“……誰要你喜歡?”褚非冷笑一聲,加快腳步離開了。
沒想到自己的誇獎都能讓他生氣,錢悠沉默片刻,心想盛意說得對,褚非的確性格暴躁。
一夜無話,翌日一早盛意三人便要出發去逢源宗了。
錢悠本來就修為低下,加上不想摻和這個世界的事,所以從一開始就說了不和他們一起,隻是一大早,她還是來送三人了。
“雖然我還是不喜歡你,但也不希望你死掉,”她看著盛意認真叮囑,“所以一定保護好自己,實在打不過就撤吧,彆逞強。”
“放心,我會的。”盛意點頭。
錢悠又看向奚卿塵:“保護好她。”
“知道。”奚卿塵答應。
錢悠憂愁地歎了聲氣,一扭頭就看到褚非正盯著自己。
雖然跟他沒太多可說的,但她還是笑笑:“你今日的衣裙真好看。”
褚非揚起唇角:“我哪日的衣裙不好看?”
看著他身上泛著光澤的綠底紅花衣裙,盛意雖然也覺得漂亮得紮眼,卻還是壓低聲音跟奚卿塵說:“仙士,你覺不覺得他今天像開屏的孔雀?”
“我能聽到。”褚非警告的眼神掃了過來。
奚卿塵:“像。”
褚非:“……”
錢悠樂了,褚非忍無可忍跳上千機船,大有一個人去跟顧驚時決鬥的氣勢。盛意怕他真把他們丟下,趕緊和奚卿塵一起上船了。
“注意安全啊!”錢悠在地麵揮舞手臂。
褚非慵懶地擺擺手,等離開洞府之後一個響指,身上的裙子便換成了另一條。
相比之前的,這身簡直算得上樸素。
盛意看著他月白的衣裙,問:“為什麼換了?”
“穿那身潛入源清宗,是給他們當靶子嗎?”褚非嘲笑她的無知。
盛意嘴角抽了抽:“那你一開始乾嘛穿那件?”
“我高興。”褚非回答。
盛意不懂,但覺得他可能瘋了。
三人乘著千機船一路無言,終於在第二個清晨抵達逢源宗附近的小鎮。
當初顧驚時要抓人建溯生陣,這裡是第一個遭殃的地方,如今正是早市熱鬨的時候,卻家家閉門鎖戶,路上行人潦草幾個,也都低著頭匆匆走路,說不出的蕭瑟寂寥。
三人聚集在一處無人的角落,商議如何進逢源宗救人。
“逢源宗的護宗大陣,乃是當初我和卿塵一同設下,隻要顧驚時沒有改動,進去應該輕而易舉。”褚非壓低聲音道。
盛意點了點頭,問:“那怎麼確定他沒改動?”
“隻能試了。”褚非回答。
盛意思索一瞬:“要是改動了,你一試不就打草驚蛇了?”
“可不試的話,怎麼知道有沒有改?”褚非反問。
兩人四目相對,隻覺走進了死胡同,於是一同看向旁邊的奚卿塵。
奚卿塵沉默片刻,問:“你們為何壓低聲音?”
“小心隔牆有耳。”盛意用氣聲回答。
“越警惕越好。”褚非幾乎是同一時間開口。
奚卿塵:“可我已經設了隔音結界,不會被聽到。”
兩個小小聲的人同時沉默,片刻後連腰背都挺直了。
“你不早說。”褚非斜了他一眼,理直氣壯。
盛意點點頭:“就是就是。”
奚卿塵隻當沒聽到,沉思片刻後開口:“我曾在三百年前,在護宗大陣上加過一道天鎖,若他改動過陣法,我應該可以發現。”
“……我們討論半天了,你才說這個?”褚非這回是真無語了。
奚卿塵垂下眼眸:“我看你們聊得正好,便沒有打擾。”
盛意:“……”如果她沒看錯,這位應該是吃醋了吧?
她無言片刻,偷偷牽住他的手指,獨屬於兩人之間的親昵,讓他的唇角翹起一點弧度。
“仙士,你現在真是越來越幼稚了。”盛意無奈道。
奚卿塵默默彆開臉,隻當沒聽到。
既然可以看出陣法有沒有改動,就沒有什麼可商量的了,三人當即隱匿氣息上了山,按照奚卿塵指出的方位到了坎峰附近。
奚卿塵閉目凝神,指尖頓時溢出一點靈力,地上的落葉猶如被什麼震蕩,突然四散開來。他倏然睜開眼睛,指尖的靈力化作千軍萬馬,以不可抵禦之勢撲向山林,又在即將碰觸到草木的瞬間化為一團霧氣。
霧氣散後,密密麻麻的金色線條浮現在空中,隱約可見上頭奇怪的文字,壓得人快喘不過氣來。
“……隻是陣法一角,便有如此氣勢,可見陣法的主人是如何了得,”盛意默默咽了下口水,由衷地誇獎自己心上人,“仙士真厲害。”
“喂,我好像也是陣法的主人。”褚非不滿提醒。
盛意眼神都不分他一個:“想被誇就去找錢悠,彆來找我。”
她隻是隨口一說,結果這人竟然不吱聲了。
盛意愣了愣回頭,對上他有些閃躲的眼神後猛然睜大眼睛:“你該不會……”
“我什麼都不會,”褚非匆匆撂下一句,趕緊去找顧驚時,“如何,陣法被動了嗎?”
“沒有,還是原來那個。”奚卿塵回答。
褚非嘖了一聲:“他如此多疑,怎會不改動護山陣法?就不怕睡著時我們把他家偷了?”
“他未必知道陣法是你我所建。”奚卿塵看著昔日光輝的六座峰頭,如今上頭一片灰蒙蒙的霧在盤旋,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褚非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眼神也凝住了。
“怎麼這麼多死氣,”盛意臉色都變了,“顧驚時他乾了什麼?不會把小福子他們都殺了吧?”
奚卿塵:“溯生陣需要新鮮剝出的靈根,若小福子他們已經死了,那顧驚時應該已將陣法建成,但目前而言,我並未感覺到有陣法的存在。”
“那這些死氣是怎麼回事?”盛意雙手死死攥拳。
褚非:“進去不就知道了。”
說罷,先一步踏進陣法。
陣法泛起微弱的光,在察覺到他是自己人後便消失於無形,奚卿塵見盛意眉頭緊鎖,便低聲提醒:“小意,你要冷靜。”
大部分時間裡,他都喚她盛姑娘,唯有安撫她時才會這樣叫她。
盛意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道:“好。”
見她還算理智,奚卿塵牽著她的手踏進陣法。
時隔三年多再次回到這裡,一草一木竟然還是從前的樣子。盛意按下複雜的心情,隨褚非和奚卿塵一同往乾峰去。
“為什麼不直接去主峰?”褚非不解。
“因為顧驚時住在主峰。”盛意回答。
奚卿塵跟著補充:“而乾峰是主峰以外靈氣最足的地方,也最適合建溯生陣。”
褚非更不明白了:“你們怎麼這麼確定他會住主峰?難道之前見過?”
盛意無語:“主峰對逢源宗而言,更像是至高地位的符號,以他狂妄的性格,絕不可能放著主峰不住去住乾峰,更不會為了一個陣法就委屈自己。”
褚非想說你怎麼知道他狂妄?可話到嘴邊想起他連續兩次被同一個方法坑,於是又將話默默咽了下去。
盛意掃了一眼沉默不語的褚非,又想起錢悠的事,剛要提醒他幾句,三人便進了弟子們的住宿區。
她當即屏住呼吸,正要提醒奚卿塵幫自己設個結界,就看到他緩緩開口:“用不著了。”
旁邊的褚非麵色凝重:“竟然一個人也沒有。”
盛意愣了愣,問:“什麼意思?”
褚非四下看了一圈,在角落找到一滴殘血,當即用靈力剝離騰空,空氣中頓時浮現幾個逢源宗弟子自相殘殺的畫麵,而顧驚時站在門外,居高臨下地欣賞死亡。
畫麵太震撼,盛意沒忍住乾嘔一聲。
“看來這些死氣是逢源宗弟子的,”褚非拂袖將畫麵抹去:“所以他在發什麼瘋,竟然把自家弟子都殺了。”
畫麵中的弟子個個眼冒紅光,顯然不是正常狀態,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搞的鬼。
“先救人,這些事以後再說。”奚卿塵說罷,指尖靈力指向某處,他率先朝那個方向去了。
褚非見狀趕緊跟上,盛意卻欲言又止地湊過來。
“有事?”褚非皺眉。
盛意輕咳一聲,故作鎮定地撒謊:“沒事,就是突然想起來錢悠好像已經成婚生子,孩子都三個了。”
褚非先是一愣,隨即眉頭皺了起來:“你跟我說這個乾嘛?”
“怕你陷進去。”盛意乾笑。
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