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非無言許久,覺得他這哥們兒可能瘋了,奚卿塵隻是笑笑,然後轉身離開。
褚非看著他輕鬆的背影與步伐,心想自己大概要很久見不到他了。不過無所謂,這世界已經躲過最大的災難,往後千年萬年,總有再見的時候,隻要人活著,總歸是有希望的。
春夏秋冬,四季流轉,每一刻都有生命降生或離去,輪回將這個世界變成一個巨大的圓,舊日的規則死去,新的規則便生了出來,隻是不再以鉛字定下誰的人生,不再用所謂劇情困住起承轉合。
奚卿塵用腳丈量盛意救過的每一寸土地,向曾經和她有過交流的每一個人打聽她可能的去向,可這個世界不記得她,仿佛她從來沒有存在過。
滄海桑田時過境遷,他始終道心堅定,不曾轉移。
隻是偶爾也會覺得冷,唯有烈酒能驅散周身的寒氣,於是大醉十幾日,清醒之後再繼續尋找。
轉眼又是新的一年,又是新的一天,他來到一片陌生的海,海麵映著雲的倒映,本該在海裡的水母,卻在海上的空氣裡遊動。
奚卿塵心口一顫,僵硬地伸出手指,半透明的小水母輕輕遊過來,輕輕碰一下他的指尖便遊走了。
水潤的感覺一閃而過,不是幻覺,也不是靈力所化,而是真實的小生命。
他怔怔看著陽光下浮遊的小水母們,情緒甚至沒有一絲浮動,隻是在站了很久很久之後,將最初與自己親近的小水母收入掌心。
她肯定會喜歡的。奚卿塵唇角浮起一點弧度,轉身便重新上路。
“喂!”
身後傳來懶洋洋的聲音,他猛地停下腳步,一時間風聲海聲統統不見,天地之間靜得驚人。
“喂,”聲音越來越近,“你偷我水母乾嘛?”
聲音繞到身前,四目相對,盛意愣了愣。
“……我沒說你什麼吧,怎麼還哭了?”她遲疑開口。
奚卿塵死死盯著她,許久才嗓音沙啞道:“沒哭。”
“可你眼睛很紅,”盛意說完,看到他掌心乖乖的水母,不由得歎了聲氣,“算了,你喜歡就拿走吧,反正我還有很多。”
說罷,她便要消失於風裡,卻被他猛然抓住了手腕。
“還有事嗎?”盛意笑盈盈看著他。
奚卿塵依然緊緊盯著她,生怕她會突然消失:“……你要去哪?”
“回家啊,”盛意神秘一笑,“看在咱們有緣的份上,告訴你個秘密,其實我是這個世界的天道。”
“哦。”
“你就這個態度?”盛意不滿,“知道天道是什麼意思嗎?那可是世界的主宰,不管你有什麼願望,我都可以幫你實現。”
奚卿塵僵硬地揚了一下唇角,儘管還牽著手,卻仍不敢相信:“真的?”
“嗯,你說吧,想要什麼。”盛意大有當場證明的意思。
奚卿塵沉默一瞬:“其實……我有很嚴重的心疾,我唯一的心願便是能身體康健、長命百歲。”
“心疾?沒看出來啊,”盛意驚訝,一邊往岸上走一邊問,“仔細說說。”
“很嚴重,藥石罔效注定早夭,除非……”
“除非什麼?”盛意好奇。
奚卿塵看向她:“天道肯與我雙修,方能療愈。”
“……你這治病的方式挺邪門啊。”
“你剛才答應要幫我實現心願了,不能反悔。”
“可是……”
“你答應了。”
“不是……”
“你是天道,天道不能言而無信。”
“……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盛意無奈,全然沒意識到自己的手腕始終被他牢牢抓著。
兩道身影並行,漸漸變成一個小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