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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砰地一聲,好像是有誰把門關上,隔絕了另一個世界的歇斯底裡。
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在不遠處響起,最後停在路清漣的臉旁。
還沒來得及撫慰自己被詛咒的優質睡眠,路清漣便察覺身邊的床便陷下去了一塊,檸檬香的洗發水味道撲麵而來。
然後,她感覺到自己整個人被拿了起來。
沒錯,是拿了起來。
強烈的懸空恐懼將自己包圍,路清漣終於忍不住睜開眼睛,卻看到了一張放大了N倍的臉。
她直接僵成一團。
拜托,再好看的臉也扛不住顯微鏡一樣的特寫觀賞好嗎!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巨人伸手撫上了她的臉,語氣帶了些疑惑:
“怎麼臉上的毛掉了一些。”還硬硬的。
臉被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路清漣隻覺得——好疼啊,這人怎麼專挑她的傷口碰啊?
今天臉上挨了一下屬實是人生之恥了,沒想到還被人摸了一把。
不過聲音實在是熟悉,雖然語氣有些出入,但並不妨礙路清漣認出這雙大手的主人。
可以說,這種語氣她會更熟悉一些,像長大以後的顧海棠,就是還帶了些少年的清脆。
把小熊臉上淩亂的絨毛撫平後,顧海棠疑惑地捏了兩下它僵硬的身體,最後才把它放在臉頰旁邊,雙臂輕輕攬著,抱著小熊蜷縮在床鋪內側。
少年的依賴來得濃烈,甚至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還輕輕蹭了兩下。
像沒斷奶的長毛小狗。
烏黑的碎發細碎在她的小熊身體上亂紮,有些癢癢的。
“清清。”低聲的呢喃從泛白的唇瓣溢出,路清漣覺得自己的臉和耳朵是時候該紅了,正想伸手降降溫,發現自己現在根本動不了。
於是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記得顧海棠的那個褪了色的小熊也叫“清清”。
她不會,變成小熊了吧。
自重返校園之後,心就很大的路清漣:fine。
不想還好,一深思她覺得自己像是被一隻大型犬一邊拱一邊蹭的大骨頭。
不過這也正好,她早些時候還想著跟蹤顧海棠,借此了解他的家庭情況。
現在不僅得來不費功夫,還撈了個近水樓台。
不過一個小熊為什麼要叫“清清”啊?很容易讓她產生奇怪的幻覺,好像他在叫自己一樣。
身邊的呼吸深深淺淺,聽得路清漣的心卻是砰砰不停。
屋內沒有開燈,窗外正好是喧鬨的夜市,猛烈的燈光在街上留下灼灼,偶來穿透而入的光線幾乎能將整個房間照亮。
但少年似乎並不覺得外麵喧鬨。
他聽著雨聲,和鍋裡炒菜的滋拉聲,就這麼抱著自己的小熊,欲要沉入夢鄉。
聽著他呼吸漸漸平緩,路清漣才敢透過小熊的黑色豆豆眼小心打量著他。
顧海棠的皮膚並不是嫩生生的白,倒像是因為體弱透出的蒼白,眼底的烏青也更刺眼。
不過此刻,他長長的睫毛垂下,顫抖著將刺眼的地方用陰影覆蓋。
看起來溫和又脆弱。
夜晚將心底的情緒放大,路清漣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房門外時不時有奇怪的聲音傳來,但好歹沒將入夢的小孩吵醒。
不過。
她總不能一晚上都被這樣抱著吧?真的不能動一動嗎?
話說,小熊玩偶會得頸椎病嗎?
她現在這個姿勢就是華佗來了都要搖頭,中醫來了馬上搓手給她來一場酣暢淋漓的正骨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