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我被困在這個詭異的校園裡已經很多天了。”吉野順平扭頭看向走廊的窗外,在他瞳孔深處,同樣倒映出那些飄蕩在天空中的黑霧人影。
“什麼?”伏黑惠失聲道,“從咒靈作亂到我進來也不過一個小時不到,你怎麼會在這裡度過了很多天?你對於時間的體驗感已經出現紊亂了?”
“咒靈?”吉野順平好奇地重複了這個詞,“那是什麼。為什麼會影響我對時間的觀測?”
於是咒術師儘量用簡單易懂的言語解釋了自己這一行和要麵對的敵人等問題,喜歡看各種驚悚懸疑電影的順平立刻接受了這種超現實力量的設定,甚至蒼白的臉上都因激動漲得有點泛紅。
“原來是咒靈在背後搞鬼……”
伏黑惠其實蠻理解這家夥的,畢竟大部分青少年在得知這是一個存在著種種超自然力量的世界時表現得都很激動。不過眼下的當務之急是要弄清楚對方到底是敵是友,又在這場幻境領域裡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吉野君,你剛才說,你感覺自己過去了很多天,也無法離開學校?”
“是的。”吉野順平苦笑著揉了揉頭,顯得非常人畜無害,“不知道疲倦,不知道饑餓,日夜時間的流逝被模糊……我問過其他同學可是大家似乎都沒有意識到‘困在校園’裡這件事。在他們的概念中,他們依舊是過著每天往返家庭與學校的普通日子。但我偏偏意識到了不對勁之處。”
“那你……”
“不知道因為什麼緣故,我能察覺到這是一個‘牢籠’的事實。”順平說到這裡時表情變得很嚴肅陰沉,“它不讓我離開,又讓我意識到無法掙脫束縛的痛苦……我必須尋找逃離這個地方的方法!”
伏黑惠看著他真摯苦惱的表情,理解了對方的痛苦,終於收起手勢緩緩垂下:“姑且信你一回吧。其實我是一位從外界進來的咒術師,正是為了解決此事而來。”
“喔喔!你跟我是同齡人吧?你已經是什麼……咒術師了嗎?好厲害!!”吉野順平原本有些消沉陰鬱的氣質被一掃而空,好奇地想看看伏黑惠與常人有什麼不同之處。
黑發少年不太自然地咳嗽了兩聲,畢竟以往負責擔任眾人視線聚焦點的通常是他的老師五條悟那位白發大帥哥。
“咳,其實也沒什麼……比我強的人多了去了。”伏黑惠謙虛了一下,然後立刻進入正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吉野君你身上肯定也有些過人之處——無論是異能還是咒術天賦,不然你不會成為這個幻境領域裡的‘異類’。”
“……我?過人之處?”吉野順平呆呆地說,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被長發遮住的右眼附近的皮膚,那十幾個煙頭的疤痕似乎在一瞬間有些隱隱作痛,而手腕裡傳出火焰灼燒的微妙痛楚。
但都是大腦皮層上一瞬間劃過的信息流,就好像從未存在一般。
“是的!”伏黑惠堅定地說,“請你幫助我一起打破這個咒靈幻境!等我們出去以後,我會請我的老師替你看看你是否有這方麵的天賦。如果到時候你真的有咒術天賦或者新生異能的話,你也許可以考慮轉學來我們學校……”
黑發的咒術師聲音很溫和,眼神清澈得像是溪水。
他還在說話,想要鼓勵激發起吉野順平的勇氣和自信,但是後者已經聽不進什麼字眼了。
他沉寂冷漠的心靈隱約地被什麼溫暖的東西給捂住了。
那到底是什麼?
溫暖的,毛茸茸的,親切的……世間一切美好的形容詞都可以用上也不為過。
真令人困惑。
明明不想要成為什麼老好人,也認為人與人之間的漠視是理所應當的本能,更彆提是頭一回見麵的雙方彼此。
可是為什麼——在看到有人試圖向自己伸出手時,依舊會身心都止不住地戰栗呢?
最後,當伏黑惠不太熟練,但依舊是很誠懇地向少年描繪出未來的前景藍圖後,吉野順平沒有過多的猶豫,便笑著點了一下頭。
“好啊!我幫你!我也想早點脫困出去……然後回家!”
“嗯,就這麼說定了。”
伏黑惠也很欣慰,他按照年齡和學曆來說其實也才是個高一學生,能夠用嘴炮打動一個疑似NPC的角色……他還是有點偷偷開心的。
當然,想幫助對方的心情也是真實的。
“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吉野順平興衝衝地問。
伏黑惠略一沉思:“就從最基礎的校園異常開始調查吧。比如說——毆打數學老師、與隔壁班轉學生一起打架的那位空條承太郎同學到底是怎麼回事。”
…………
……
與此同時,學校的校長室。
漆黑的黑霧已經化作實質的黑色海水,湧入這間光鮮亮麗的校長辦公室裡。
平日裡衣冠革履的校長如今幾乎要瘋掉了,他被困在黑色淤泥之中,感受著如同被活埋一樣的痛苦,隻有頭顱還露在空氣裡能夠呼吸空氣。
穿著小裙子的人形黑霧女孩無聊地漂浮在紅木辦公桌上方,然而裙下當然也是一片滾滾霧氣,背後的碩大傷口裡還逼真地模擬出那種皮開肉綻的既視感。
“快來吧……”
怪物的BT女孩發出了嘶啞難聽的聲音,那絕非是人類可以發出的,沒注意到一旁的校長在聽到她的聲音時明顯受到了更多的驚嚇。
她扭過頭,幽深的視線似乎穿過了層層建築與人群,看見了那兩個握手言談的少年人。
“——少年人的友誼啊。”
看著鏡子的星野歸一突然感慨地說道,已經回家休息的她被五條悟傳送回來後就去洗漱了,五條老師則又跑出門去圍觀伏黑同學的任務進展。
“哈,倒也不錯。咒術師之間是會相互吸引的嗎……”
她對著鏡子裡的那個自己笑了一下,“要好好通關‘遊戲’哦。”
隻有一旁後肢著地、兩條前肢抱著一管新牙膏的兔兔咒骸疑惑地看向突然自言自語的星野歸一,覺得自家主人又在發神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