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初鴻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拉著薑妱讓她坐下,見她以手遮臉,淚從縫隙中落下,隱隱能看到美目盈淚,睫毛染上濕意,沉沉的垂下來遮住了一半的瞳仁,之下雙頰泛粉,帶著一種極致脆弱又朦朧的美。
真漂亮,或許真正的美人就是這樣,她的難過傷心和眼淚,並不會消減她的美,反而像是增添了一層氛圍,錦上添花,讓這美麗更加生動。
傅初鴻甚至忘記安撫她,就這麼目不轉睛的盯著這張臉,盯著她眉梢的每一分弧度,盯著她落下的每一滴淚珠。
許致和傅初鴻不約而同的沉默了下來,君臣二人幾乎同時滾動喉結,咽了一下口水。
接著傅初鴻便反應過來許致還跟在身邊,與自己看到了同一份美景,他雖然不至於想太多,但是卻也莫名的有些不太舒服,便隨口吩咐道:“你不必守在此處,跟著那人販子去看看能不能審問出點什麼來,特彆是問清楚這孩子是從哪裡拐來的——每年丟那麼多孩童,若真要漫無目的找,幾十年都不一定夠用。”
許致現在大半的心神都在薑妱身上,主君的話聽進去了幾個字誰也不知道,但是薑妱卻覺得這句話直直的從耳朵紮在了心窩裡。
她隻感覺那種悲傷的情緒瞬間就被壓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恐慌和緊張。
薑妱放下手,低頭便見那孩子懵懵懂懂的從她懷裡仰起頭,目不轉睛的
看著她。
她留存在眼中的淚啪嗒啪嗒地落在在了孩童稚嫩的臉上。
一滴淚落在了他的眼中,但是這孩子卻像沒有知覺一樣,既不閃躲也不閉眼,就這麼一眨不眨地看著她,連眼珠也死寂一般完全沒有轉動,任由那滴淚落到他漆黑一團的眼中,又從眼角滑落了下來。
薑妱慢慢伸手,將他腮旁的淚痕擦乾,深吸一口氣,啞著嗓子終於可以說出話來了。
她說:“陛下,那個人看上去不像普通的人販子。”
傅初鴻見她終於止住了眼淚,既是鬆了口氣的同時又不免覺得有些可惜,但是他好歹不是殷澤那種自己想看,就非把人給弄哭的瘋子,因此還是慶幸居多。
他將手放在薑妱肩上,還下意識的捏了捏,接著從側麵攬過嬌軀,讓她的側臉靠在自己腰腹上,這才道:“朕知道,你先顧自己……彆擔心這些事。”
薑妱顧不得拿手帕,胡亂用手背擦了擦淚,心下念頭急轉,口中卻慢慢緩緩地說:“妾見那賊人麵露凶狠,一點也不像一般的小賊那樣進了官府就方寸大亂,他在京兆衙門裡竟還敢掙紮……說不準就是那種成團成夥的亡命之徒。”
仍在簾外跪著的江蘭澤眼皮一跳,他不動聲色的抬眼望去。
隻見簾子後麵的人影動了動,晉國的皇後稍稍側了側頭,轉向了他這邊。
雖然看不清女子的五官和神情,但是她的聲音卻一字一頓,極為清晰的傳到了他的耳朵裡:
“妾之前便聽父親提起過這樣的慣犯,說他們自詡義字當頭,絕不肯輕易吐露什麼,有的人還十分硬氣——為了怕經不住酷刑而出賣同夥,甚至還會主動自儘——這樣就沒人能從他們口中撬出任何情報了。”
隔著一層薄薄的紗簾,薑妱的聲音仍然有些沙啞,但是她已經再儘力擺脫方才發病而造成的影響,極力保持平穩道:“還是要小心些,不然……豈不是找不到這孩子的來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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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一場鬨劇,眾人當然都沒有再遊玩的興致了。
傅初鴻在吩咐吳令柯將那逃犯看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