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初鴻攬著賢妃的腰安撫著她,聽罷沉默了一下,道:“這是自然。”
其實就多位太醫所言,都說淑妃這不像是中毒,更像是突發的惡疾,但是這事如賢妃所說,未免也太湊巧了。
但是若真是有人想要謀害淑妃,那會是誰呢?
若說是儲位之爭,那後宮中除了大皇子,便隻有一個三皇子,他的生母何昭媛無論如何沒有能力毒殺淑妃,再說,若真是要爭儲,謀害大皇子豈不是要比謀害淑妃有用的多,可是現在孩子還好好的,母親卻眼看著要踏入黃泉了。
那是後宮爭寵?這更不可能了,淑妃現在的聖寵已經日益稀薄,因著賢妃的關係,她早就不再侍寢,就算傅初鴻要留宿,也不過就是單純的睡覺休息而已。
這些日子前朝事多,傅初鴻每月起碼有十天獨宿在乾仁殿,剩下二十天有一半是陪皇後的,另外的一半裡柔昭儀和賢妃平分秋色,餘下的幾天才是其他妃子能爭取到的,爭寵無論如何也爭不到淑妃頭上。
爭儲爭寵都談不上,那什麼人與淑妃有仇,竟然能置她於死地呢?
想到這裡,傅初鴻的心裡突然“咯噔”響了一下,他慢慢抬起頭,看向正垂眸看著淑妃垂死掙紮的皇後。
她的神色中沒有竊喜也沒有得意,但是也不像這宮中其他人一樣悲痛,她是平靜沉著的,不故作姿態的掉眼淚,就像看著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逐漸走向死亡,沒有快慰,當然也不存在傷心。
她那麼漂亮,臉上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段線條都是那樣的完美精致,就這麼低垂這眸子,靜靜地旁觀著凡人的生死,那種平靜不是冷漠,更類似一種悲憫,美的不像真人,而像一尊神像。
神會殺人麼?
不是她——傅初鴻下意識的便這樣想。
若是皇後當真知道了當初的事想要報仇,以她現在的性格,不會選擇私下裡害人性命,她會仔細的收集證據,帶著那種可愛的純摯來當麵向他,並且理所當然的奢望自己的真誠可以獲得回報。
所以不會是皇後。
就在傅初鴻思考並且排除了正確答案之後,淑妃在一陣劇烈的吐息間隙,突然睜開了眼,那雙失去了神
采的眼睛凸起來,直勾勾的盯著薑妱。
那種怨懟、不甘的眼神。
薑妱對這樣的神情真是再熟悉不過了,她下意識的感覺心往下沉了一沉。
但是這時候,褚太師的聲音突然闖入了腦海。
他以那種漫不經心的語氣教訓她:“有些事,彆人怎麼看完全無關緊要。”
無關緊要麼?
這樣的透骨的惡意,真的無關緊要麼?
其實薑妱並不完全認同這句話,但是奇怪的是,她這次竟然真的沒覺得有多難受了,不知道是不是淑妃對孩童作惡的事讓薑妱實在厭惡,還是這具身體本身對於血親父親的話有著天然的順從,總之,在一開始下意識的感到難過心悸之後,她很快便覺得心跳恢複了平靜。
似乎真的是這樣,彆人的憎恨與厭惡,並沒有實際的傷害到她。
她就硬生生的挺住站在這裡,這麼靜靜的看著淑妃竭儘全力的掙紮之後,最終還是帶著極度的不甘癱軟下了身體。
即便是斷了氣,她的眼睛仍然沒有合上。
這是死不瞑目。
太醫急忙上前查看,片刻後,對著皇帝搖了搖頭。
霎時間,房內哭聲響成一片,大皇子哭得幾乎要背過氣去,賢妃也嗚咽個不停,所有的宮人都跪下掉淚哭泣。
整個宮殿除了心懷擔憂的太醫,就隻有帝後二人一滴淚也沒掉。
*
褚東陽的手段要比淑妃乾淨利落的多,彆說傅初鴻認定不是薑妱下的毒手,就算他知道這事的前因後果,同樣也找不到一點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