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共楚王言》全本免費閱讀
女兒的體貼和善解人意讓薑妱心中那種不適進一步消散,她溫和地笑著摸了摸殷憲的腦袋：“好……不過到時候還是我進東宮去看你好了，你的身份，常出宮不好。”
殷憲滿不在乎地擺了擺頭：“怕什麼,我身邊明裡暗裡有那麼多人跟著，再說了,要是在京城還畏手畏腳的,那不是說明我無能麼。”
“你不知道，孩子。”薑妱略顯憂色：“自古權勢財帛動人心,你的位置，比你父親還要危險。”
這話殷憲倒是聽進去了，她一邊點頭,一邊卻又嬉笑著問道：“那相比於父親,您更擔心我嘍？”
薑妱無奈笑道：“你才多大,你父親年富力強，他比你更能自保，也更懂得怎麼規避危險，我自然是更擔心你。”
殷憲歪歪頭，她對這答案並不驚奇，但是令她覺得微妙的是,薑妱提及對父女兩人的關切時,第一反應的是二人間的實力強弱、年齡大小的差距，而沒有不假思索的回答“親生兒女自然比男人更加重要”。
“那……”殷憲突然刁鑽的追問道：“我們要是一個年紀呢？要是阿爹也是十歲出頭的樣子，你會更關心誰？”
薑妱乍一聽這問題,竟然愣了一下,明顯的猶豫了起來。
現在即便是親爹,也不影響殷憲吃味了,她不滿地嚷嚷：“娘娘,您怎麼還猶豫啊……我不是您的心肝麼？”
“你自然是。”薑妱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她先是失笑，而後看了看房內也沒有旁的宮人，便摩挲著殷宴的小腦瓜回憶道：“我隻是想到你阿爹小時候的樣子，又瘦又小，比你矮了快一個頭，胳膊細得一折就斷，沒人細心照顧也沒人教導，跟你小的時候那傲氣的快沒邊的樣子完全不是一回事……他那時候是很招人憐惜的……”
提到這個話題，薑妱不由自主地越回憶越多，想到的自然都是殷溶幼年以及少年時那可憐引人同情的模樣，再回憶起當時他爹不疼娘不愛，兄弟姊妹都輕看他，連一些心理扭曲的內侍都敢私下裡虐待這個皇子。
薑妱原本想要把態度擺得強硬一點，無論殷溶說什麼都不理會，說出宮就出宮，但是想到多年前的情景，她卻又不可避免的猶豫了起來——他或許有種種的不足，但是很難說這些缺陷不是小時候的苦難造成的，若他像殷憲一樣備受寵愛
，那說不準現在就是個品行高尚的謙謙君子呢？
薑妱忽略了殷溶最備受寵愛的兄弟長成了一個扭曲變態的事實，被印象中那小可憐一樣的孩童激起了充沛的憐惜和同情。
這樣一來，她低低地歎了一口氣。
殷憲疑惑道：“娘娘，你歎什麼氣呢？”
薑妱稍有猶豫，還是低聲道：“阿憲，你知道椒房殿裡擺著的東西麼？”
殷憲愣了一下，接著冷靜道：“娘娘，你彆太驚慌……阿爹那時候傷心的過了頭，或許行事有些偏執，但是……他是沒辦法接受現實。”
“這不是個正常人能做出來的事。”薑妱現在既狠不下心去責怪他又實在無法勸說自己去理解和接受這樣狂悖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