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妱有些尷尬,她將那果盤遞過去:“這估計不算常見……你嘗嘗?”
謝澤輝也不客氣,揀了一個放到了嘴裡。
果然甘甜多汁,能從胃裡甜到心頭。
但是謝澤輝卻覺得這甜味帶著極度的回苦。
“娘娘……你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又是這樣的身份……”這苦味讓他如論如何沒辦法坐視不理,於是隻得艱難地開口道:“一切都需謹慎,萬不可、不可……”
“不可什麼?”其實謝澤輝有所顧慮真是再正常不過了,薑妱知道自己該諒解,但是這場景實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她回想起過去那些相似的場麵都覺得心沉到了穀底,於是她這次不再沉默,而是執著的追問道:“有什麼是我不該做的?”
謝澤
輝沒有察覺她冷淡的聲音和沉下來的臉色,兀自擔憂著:“我知道你在此地處境凶險,現在也不是什麼守身如玉貞潔大過天的時候,想要找個依靠也無可厚非,隻是、隻是陛下他,實在並非良配……”
薑妱一愣——謝澤輝這句話實在出乎他的意料,這驚訝讓她兩輩子一共也沒有攢起來多少的怒氣又一次輕易地消散了,她睜大眼睛疑惑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因為怕這個從沒一起生活過的親妹妹太過天真,現在正陷入愛河無法自拔,所以謝澤輝有點不敢說的深了,恐讓她受大打擊,所以他吭哧了半天才委婉道:“你遠在晉國,有沒有聽過薑妃的名號?”
“嗯?”薑妱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遲疑道:“這……應該沒幾個人不知道吧?”
謝澤輝看了看周圍,見除了薑妱一直帶著的貼身侍女絲蘿之外並沒有彆人,這才壓低了聲音道:“陛下對那女子一往情深,所做的荒唐事簡直多到數不清,她還留下了皇太女和小皇子……即便你們、你們……可活人總好不過死人,更何況還有殿下,你若與陛下在一起,保不齊就要得罪她,還不如趁著現在與殿下交好,把這情誼維持下去,不比伺候陛下這種年紀不小又心有所屬的鰥夫強麼?”
薑妱聽得目瞪口呆,指著謝澤輝半晌說不出話來,他還疑惑的道:“我說的都是掏心窩子的話,怎麼,你不信?”
確實是掏心窩,若是換了彆人,背地裡敢這麼非議君上,再被聽到的人反手一出賣,那他恐怕真要被“掏心窩”了。
他們雖然是血緣上的親兄妹,但是實際上相識的時間很短,不止異母,中間還夾雜著種種複雜的隔閡,何況謝澤輝這話就算是跟同父同母,一起長大親密無間的妹子說,都顯得過於實誠了,更何況他們甚至連那僅有的半分血緣都沒有相認。
薑妱在短暫的震驚之後,心徹底軟了下來,不有自主地感動了起來,她深吸了一口氣,又歎出來:“謝郎,這這種話,你還是少說些好……即便是對父母兄弟,也要有所保留才是。”
謝澤輝一愣,隨即也察覺到情急之下自己的話有些過於大逆不道,對方又不知道他們實際的關係,未免顯得有些交淺言深了。
他直起了身子,明顯有些不自在:“咳、我不過是看你一個弱女子獨個在異
國,十分不容易,這才說了那些話……你要說與陛下聽,到時候治我個大逆不道之罪,砍了我的腦袋,那我就是冤死鬼了。”
薑妱聲音溫和:“你放心,我絕不會跟他說的……你是為了我好,我豈能不知?”
她這樣說,不知為何,謝澤輝居然就輕易的信了,或許他本就不相信薑妱會做那種告密的事:“那我剛才說的……”
薑妱淺笑了一下,隨即道:“你的意思我清楚,隻是這世上的事,往往都是人所預料不到的,上天會做最合適的安排……薑妃的事我早就清楚,殿下與我的關係也一直親密無間,這個你放心。”
其實在謝澤輝心中,薑妱往後有可能會受的情傷並不是最重要的——陛下也不像那種會把拋棄了的女人鎖在身邊的人,男人大可以再找,一個不成再一個,早晚有合適的,到時候說不定再配個年輕又貌美的少年,那時再深的情傷估計也要丟在脖子後頭想都想不起來了。
他真正擔心的其實是她與皇帝的關係會得罪殷憲。
皇太女現在地位日趨穩固,就算自己妹妹再生一個,能敵得過薑妃子女的可能性也相當渺茫,這得罪了未來的皇帝,那可不是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