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薑妱眨了眨眼,提出質疑道:“可是,若是如此的話,一個平民百姓,出門卻帶了一堆丫鬟侍衛,豈不是顯得十分怪異?”
許致愣了一下:“我陪在您身邊,自可保您安全無虞,其餘護衛可以喬裝在後尾隨……隻是您還要帶其他人?”
春藤等人聽了這話,立即氣得臉頰鼓了起來。
薑妱失笑道:“我一個人去有什麼意思,涪山再好,也不可能比東京城外的鳳凰山更有名,自然是帶著他們一起出門長長見識,也透透氣。”
許致抿了抿唇,莫名的不太高興:“您……要帶多少人?”
薑妱也不可能把行宮中所有人都帶上,麟趾殿內的四人是必定跟去的,至於其他人……她計劃著再從行宮中挑幾個年紀最小的出去逛逛。
這一來二去,除了侍衛,得有七八個人吧。
可夠熱鬨的。
薑妱想了想:“不如就說我是外地來遊覽涪山的……身邊是幾個弟弟妹妹,還有些隨從丫鬟什麼的,這樣人多也不顯得突兀。”
許致冷著臉,隻得答應了。
“至於許都督……”薑妱道:“就說你是我的兄長,這樣也好在我們身邊。”
許致的眉毛微不可察的挑動了一下,接著十分鎮定地應了是。
於是,挑了一個風和日麗、既不冷又不熱的日子,薑妱便帶著人從行宮的側門悄悄的出去了。
這座行宮是近些年新建的,裡麵的宮人都很年輕,最大的也不過二十五六歲,最小的就十二三,薑妱挑了年紀最小的三個人,一個小太監,兩個小宮女,都是這個年紀,其中一個就是之前學跳舞的玲兒。
出門前所有人都很興奮,薑妱費了一點功夫才讓他們冷靜下來。
一共兩輛馬車,頭一輛許致親自做車夫,車裡薑妱帶著三個小孩子,後一輛則做了絲蘿四人,車上還塞了許多踏青要用的工具,著實有些擠了,但是一般人家,出門用兩輛馬車已經相當出格了,若再單獨帶一輛拉東西的,就有些太引人注目了。
一路上三個小孩子都強壓著興奮,乖乖坐在馬車裡,薑妱便笑著撩開一點窗簾:“來看看吧。”
她有些摸不準晉國的風氣保守到了什麼地步,因此不敢太大膽的掀開簾子,就這麼開了一條小細縫,立即就被三個小腦袋擠滿了。
等他們看夠了縮回去,薑妱這才也在縫隙後麵看了看行宮外的世界。
如今秦晉兩國的城池中都是分了“坊”和“市”的,坊是居住區,市則是買賣貨品的商品交易區,隻是兩國開市的時間和範圍有所不同而已,這次出行,薑妱特地吩咐自更加熱鬨的市區穿過。
這裡果然偏僻,與帝都那種車水馬龍,行人接踵摩肩不得回顧的情景完全不同,一路上的商鋪都有些簡陋,更熱鬨的反而是路邊擺著攤的小商戶。
來往的行人中也很少又能穿得起綢緞的,大多數身形矮瘦,身著麻衣,有不少都縫著補丁。
但即使這樣不算熱鬨的商市,也是被行宮困住的宮人們難得一見的,他們中除了專門負責采買的,幾乎沒什麼機會可以出宮門,因此大家都十分新鮮,一點也不嫌棄。
薑妱貼著馬車的門簾道:“這集市好冷清……”
許致在車外聽到了這話,便道:自然不能與東京相比,不過涪城雖不大,好歹有涪山撐著,周遭有許多遊客慕名而來遊玩,以至於這縣城中相比周邊其實已經算是熱鬨了,娘娘……?[(”
他話音一頓,似乎知道自己喊錯了正在調整稱呼,薑妱等了一會兒,才聽到他有些艱澀的繼續道:“……妹妹,你是在東京待久了,這才覺得這裡不值一提。”
馬車走得不快,以便之後負責暗中守衛的侍衛們能跟上,穿過了“市”後,不多一會兒就到了城門,而出了城門後,馬車行了約麼半個多時辰就到了涪山腳下。
薑妱踩著矮凳,搭著許致的手下了馬車,仰頭看去,第一眼便看到了漫山遍野的紅色。
“果然是紅楓呢……”
這時絲蘿等人也下了車,紛紛圍在了薑妱身邊。
春藤手中拿了個帷帽,如同鬥笠般寬大的帽簷,上麵垂下來潔白的紗緞,一直能遮到胸口下,她過來自然而然的就要給薑妱戴在頭上。
薑妱詫異的抬手一擋,脫口而出:“還要戴這個?”
誰知其他人比她還要詫異,紛紛看過來,春藤有些無措,遲疑道:“自然了……”
絲蘿連忙插話描補道:“娘娘怕是覺得這裡人煙稀少吧……”
說著給薑妱使了個眼色:“這處是僻靜,前邊的遊人必定很多,還是需要戴帷帽的。”
薑妱已然會意了,她沉默了片刻,勉強笑道:“好吧,瞧這裡這麼安靜,我還以為沒什麼人呢……”
春藤連忙幫她戴好,還笑著道:“今天天氣這麼好,楓葉也就紅這幾天,人必定是要多些的。”
薑妱深吸一口氣,被這多少有些遮擋視線的帷帽弄得有些不太舒服,她告訴自己入鄉隨俗,要正視兩國的區彆與不同,這才拉著玲兒的手,道:“咱們這就上山吧?”
眾人自然無有不從。
涪山果然不高也不陡,很適合出來遊玩,又因為楓葉紅的正當時,確實有不少人來爬山。
上山的路在山腳下有許多條,越往上越彙合,爬了不多一會兒,就漸漸的遇上了其他人。
其中男子居多,更多是挑著擔子前來兜售瓜果、飾品的農婦商人,其餘看上去家境不錯的女人中,除了年紀大點的婦人和十來歲往下的孩子,再就是丫鬟仆婦一類,但凡是穿著好、年紀輕些的,幾乎所有人都帶著帷帽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