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1 / 2)

不共楚王言 一寸方舟 7752 字 8個月前

第22章

褚太師的個子有些太高了,他若不彎腰,那就是非常明顯的俯視姿態。

也或許今日不在皇帝眼前,他便不沒有像昨日那樣嚴肅,對著女兒,也不再是那種恭敬到了生疏的狀態。

他挺直的站在那裡,垂著眼看著薑妱:“那是許家的孩子?”

果然,他所在的角度足夠完完全全把方才的情景看在眼裡。

薑妱臉色發白,明顯有些難受,但還是勉強道:“是,他是淑妃的內侄許致,您知道他?”

“少年英才。”褚東陽漫不經心的點評道:“他是近年來最的聖意的年輕人之一,除去性情太過不羈之外,比你弟弟強不少。”

薑妱立即抬眼看了他一眼。

褚東陽察覺了這一眼中隱晦的不讚同,他側了側頭:“在外麵幾個月,你與景和的關心倒是親近了不少。”

薑妱原本已經非常的不舒服了,但是褚東陽這樣靜水深流的壓力迎麵而來,竟然在短時間內壓倒了方才許致對她造成的影響。

薑妱現在隻想回去,誰也不想搭理,但是她能勒令許致退下,卻也知道自己絕對使喚不動褚東陽,因此隻能打起精神應對:“這些日子,阿弟與旁人不同,他常常寫信安慰……卻從沒有指責過當時的莽撞行事。”

“你是在說那些族老?”褚東陽不客氣的直接點明:“你是在記恨他們麼?”

薑妱沉默了下來,從褚東陽的話中就能知道,京城中給行宮的來信,無論是家族其他人的,還是弟弟褚景和的,他統統都知道,若是在講深一點,說不定裡麵的內容是什麼人家都一清二楚。

但是薑妱沒有質問,她也沒那個資格質問,於是薑妱擺了擺手,對身邊絲蘿等人道:“你們先退遠些。”

他們雖不情願,但是薑妱的身體吃不消,卻也知道皇後這時希望能和太師單獨談話,隻得從命退到了幾丈之外。

見這裡除了他們“父女”,再沒有旁人,薑妱便直言問道:“我並沒有記恨長輩,隻是……您對此是怎麼想的呢?鑒於我這裡既沒有收到您的安慰,也沒有收到您的指責。”

“因為沒有必要。”褚東陽冷靜道:“這是你自己的事,與旁人無關。”

旁人。

“誰是旁人,是族中長老,還是您?”

“都是。”褚東陽私底下的性格竟是這個樣子,冷漠又沉靜,與薑妱想象中的風流才子截然不同,他非常明確的說:“除了你自己,都是旁人。”

他就這麼冷冷的看著她,仿佛眼前並非自己的女兒,他如此輕易的擯棄了一切的情感、血緣、聯係,直白的告訴自己唯一的女兒——他們本質上毫無關係。

薑妱幾乎以為眼前的人已經知道了一切,他知道自己隻是個孤魂野鬼,是個霸占她女兒身體的外來客,因此才措辭如此鋒利毫不留情。

於是她問:“我不記得了,父親,這些話,您之前對我講過麼?”

果然,褚東陽一口否認了:“

當然沒有。”

“我能知道原因麼?”

薑妱覺得自己的心臟在劇烈的鼓動著,方才她情緒劇烈的波動,現在隻是十分勉強的維持住了那一點表麵上的正常,但實際上,僅僅是那一點點的打擊,就足以使她不可抑製的陷入熟悉的消沉中,如此刻,她可能自己都沒有感覺到這種心態是危險的,但是她的表現、言語幾乎都是在期待褚太師能夠拆穿她這個冒牌貨,讓一切塵歸塵,土歸土。

“因為你之前理解不了。”

但出乎意料,褚東陽卻給出的理由卻與這無關,他似乎真的隻是覺得現在的女兒經曆了打擊之後成長了,才肯對她說之前從未涉及過的話題。

“阿穠,你太稚嫩,也太蠢了。”褚東陽的語氣平靜,若不聽這話裡的意思,隻聽語氣,卻不會有人猜到他在用如此刻薄的語氣教訓女兒。

“活在世上是件很危險的事,對於愚蠢的人,什麼都不知道,或許能活得久些。”

薑妱不敢置信的看著這個膽敢自稱是個“父親”的人:“這是你不聞不問的理由?”

褚東陽平靜的表情終於有了一點變化,他看著薑妱的眼睛,帶著探究與一點點訝異,仿佛要從她的眼中一路望到底,望到她心中去翻掘她真實的想法,這種強烈的、被從心底被撕開的感覺讓薑妱更加難以忍受,她覺得胸悶,伸手拽住了胸前的衣服。

褚東陽收回了視線,但是語氣中還是有些驚訝:“你竟然是真的在為此指責我麼?為了……你之前的事?”

薑妱劇烈的呼吸了一下,她艱難道:“她、我若犯了錯,難道就不會牽連你麼?”

褚東陽忍不住被這孩子給逗笑了,他真得哈哈笑出了聲:“你認為誰會牽連誰?阿穠,我的一舉一動都會關係到皇後在後宮中的地位,但是隻要她不狠下心去弑君造反,就絕不會影響我一絲一毫。”

太出乎意料了,太出乎意料了。

褚東陽的一切一切都與薑妱預想的不一樣,而偏偏就是在她的心緒本就極其不穩的時候,對方的表現顯示出了極其具有攻擊性的一麵,讓薑妱毫無防備,也決計無法招架。

“那……褚氏一族呢?”薑妱的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但是她還是留了一點力氣,緩慢的問道:“族老們對我諸多指責,為的就是因為我的做法損害了家族的利益……難道這個家族也像你一樣,完全不懼後宮的風雨麼?”

褚東陽原本在笑,他甚至笑了了一點淚花,正伸手擦拭的時候聽到了薑妱的提問。

薑妱現在意識也不算清楚了,她頭暈欲裂,視線也變得模糊,所以沒看到褚東陽臉上驟然消散的笑意。

他恢複了初次見麵時的那種清冷嚴肅,但是口中的話語卻又是那樣的令人詫異。

他向前踏了一步,站在了薑妱身側,從這個角度低下頭,居高臨下的低聲道:“從來都沒有什麼家族——沒有人,沒有任何人會在意這種東西。”

薑妱費力的抬起眼簾,想要看清楚褚東陽說這話時的表情,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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