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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濃走後,正院這裡倒平息了不少,丫鬟們便進去擺飯,夫婦倆心平氣和的吃過晚飯。
周氏先進去洗漱,出來見溫德毓坐在椅子上泡腳,閉著眼睛假寐。
周氏一番思索,回想起白天雪濃的丫鬟送絹人來給溫雲珠,那絹人做工很精致,仕女的模樣做得惟妙惟肖,身上穿的衣服也繡著極精細的花紋。
聽妯娌們說,這樣的絹人十分昂貴,是緊俏貨,好的手藝人更是不愁掙不到錢。
忖度片刻道,“如今家中開支一年比一年大,老爺那點俸祿又靠不上,也隻是祖宗積的福德才能把這一大家子撐住,可也不知還能撐多久,幾房的爺們兒又是好體麵的,出門在外誰不是銀錢隨手甩,那些田莊商鋪雖能進錢,但也有限,今兒我見雪濃會做絹人,聽說這絹人還能賣錢,我想不然叫雪濃跟著繡娘做這些東西,我和各家的夫人小姐都熟識,這絹人賣出去容易,也是一條生財的路。”
溫德毓道,“咱們是仕宦之家,如何行的商賈戾氣,叫外人知曉,豈不是會遭恥笑?夫人整天鑽營這些,不如把家裡管管好,賣絹人那點錢能抵個什麼用,還不如把雪濃那丫頭嫁了,得一筆豐厚的彩禮錢來的多。”
周氏還不清楚他,年輕的時候讀書不成,後來蒙祖宗庇佑,得了個從五品的奉訓大夫職位,也不思進取,周氏對他是沒想頭了,但對兒子卻格外上心,她也不在絹人上糾結,又問他,“老爺可打聽清楚了,那王家的二少爺是不是真成了首輔大人的學生?”
溫德毓頷首道,“說是首輔大人對王昀一見如故,當場便收做了學生,我倒對這小子看走了眼,沒料到他有這等大造化。”
兩人暗暗叫虧,前幾天王家請他們宣平侯府該去的,正好能續上舊情。
周氏便把龍鳳胎過生辰要請王家人的話說了,溫德毓很是讚同,隨即周氏又說,“早前兩家許下的姻親,原該是珠兒和那位二少爺,雪濃畢竟不是我們的親女,對他們王家到底不公,這事也沒擺在明麵上說,他家的二少爺也未必想娶雪濃,我想著是不是該跟他們王家通通氣。”
順便兩家也能恢複走動,到時候還能和沈宴秋再搭上關係。
溫德毓嗯了聲,“你挑個合適的時間,把雪濃和珠兒都帶去,試探一下他們家想娶的是誰。”
周氏便把話記下了,沒兩日聽說王家老夫人身體抱恙,周氏趕忙帶著兩個女兒過去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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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王兩家已經有些年頭沒有串門了,周氏帶著兩個姑娘上門,隻見王家門前停了幾輛馬車,為首的馬車比他們宣平侯府的馬車還要寬闊富麗,馬車上掛著牌子,上麵刻著沈字。
在這滿地王公貴族的順天府,姓沈的勳貴也隻有當朝內閣首輔沈宴秋。
周氏暗自感概,這趟沒帶三哥兒來真是失策了,不然若碰見沈首輔,說不定也被他看中,收做了學生。
母女三人由王府下人引著走正門,王家落敗了這麼多年,府邸自然比不得宣平侯府那般富貴奢麗,府中的下人也少,這入春的時節,府中卻是一片蕭瑟空蕩,不像宣平侯府內隨處可見的名貴花草,這裡行走處能見到的也隻有牆角處栽植的鬆柏,顯得古樸肅穆。
這樣簡陋的府宅,換做以前,周氏根本不會踏入,現在不一樣了,周氏怎麼看怎麼可親,這些破舊不過是暫時的,或許過個一兩年,這裡就會大變樣,若日子長了,連他們侯府也沒準要仰仗這裡的主人呢。
雪濃和溫雲珠是第二次來王家,因前次雪濃缺了記憶,這次來,對雪濃來說還是新奇,但她懂規矩。
溫雲珠是活潑的性子,能到處看看,雪濃卻隻是小心瞄了幾眼,便目不斜視的跟在周氏身後進了垂花門,先見到的是王昀的母親孫氏,孫氏人熱情,先帶他們來自己住的東廂房,馬上就有丫鬟端上茶水點心。
“昀哥兒的先生這會子正在母親院中,夫人和兩位小姐且暫待,等他們去了,我再帶你們去看看母親,”孫氏解釋道。
周氏很是明白,隻是驚奇沈宴秋對這才認的學生如此重視,家中祖母生病,也會親自來看望,尋常人想攀交沈宴秋都找不到門路,這王昀卻輕而易舉就做到了,叫人既羨慕又覺得古怪。
周氏左手握著雪濃,右手拉著溫雲珠,笑道,“我這兩個不成器的孩子慣來嬌養,這些年都舍不得帶出來,也就上次來你們家胡玩過,我又趁著今日的機會,叫她們再出來見見市麵,都是親朋好友,以後常走動,也省的忘了彼此的情分。”
孫氏直說是,對雪濃和溫雲珠都有印象,讚道,“都是標致的孩子,也難怪夫人舍不得帶出去,我見了都忍不住喜歡,前次都盯著,就怕她們多喝了酒,凍身子。”
雪濃悄悄端量孫氏,孫氏是個模樣周正的中年婦人,她臉上也是真切帶著喜歡的,雪濃暗自放鬆,那次不小心睡在外客呆的廂房,想來孫嬤嬤瞞得緊,沒往外說,孫氏也不知道,不然定會讓其不高興。
兩人寒暄了幾句,就有丫鬟過來,說沈宴秋已經離開,老夫人請她們過去。
一行人便往那邊去,溫雲珠往四周看了一遍,悄聲問雪濃,“雪濃姐姐,咱們兩次過來這兒,你不好奇沈首輔長什麼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