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秋倒沒看她,放下茶盞起了座就朝院外走。
雪濃猶豫著要怎麼開口,隻能磨磨蹭蹭跟在他身後。
都快跟到院門,沈宴秋忽然停下。
雪濃急忙停住腳,才免得自己僭越出彼此合適的距離,她還一直低著頭,好半晌不見沈宴秋繼續走,才意識到對方可能在等自己吱聲。
雪濃再三猶豫,才微抬起腦袋,訕訕的看他,隨後接觸到他的視線,又慌亂低下頭去。
久經官場的人,早已練就一雙會看人的眼睛,雪濃臉上的神情都落在沈宴秋眼底,這點大的小姑娘,再會藏情緒,也依然會有疏漏,更不用說,她此刻太慌了,那卷翹睫毛在不停發顫,櫻唇被潔白貝齒咬住,兩條細眉蹙成了結,垂首時,露出細白的頸,雪粉的肌膚下有青筋隱現。
看到了,隻會感慨,少女皮囊之美。
換做是尋常貪圖美色的人,也許真就接受了溫德毓獻的殷勤,畢竟她衣衫淩亂時也叫他看在了眼裡,世俗規矩裡,他是要負責的。
但向沈宴秋送美人的太多了,即便雪濃樣貌比之前看見過的美人都出挑,這流程也嫌煩了,沒有當場變臉,那都是看在王昀的麵上。
雪濃翕動著嘴唇,“……父親說的話請您彆放在心上。”
沈宴秋眼裡起了興味,“你也知道你父親說過什麼?看來你仰慕我是真的了?”
雪濃登時臉漲紅,不知所措道,“不、不是仰慕,父親沒有說清楚,我……我是敬慕您。”
她擔心他誤會,又解釋了一句,“是對您像對長輩一樣敬慕!”
就是這樣!她說的沒錯!
沈宴秋哦了聲,“我為什麼是你的長輩?我和你父親一樣老?”
雪濃看著他那張臉,實在說不出他和溫德毓一樣,都是老頭子,他看起來太年輕了,王昀說他比她大十歲,那就是才二十六,他這個年紀根本不算大,正是男人最意氣風發的時候。
相貌俊美又位高權重,哪怕身體有病,應當也是閨中女兒最憧憬的夫君了。
連溫雲珠都會背地跟她討論他有沒有娶夫人。
他是不愁娶的。
思緒像野馬一般亂奔,等雪濃回神,才發覺自己一直盯著沈宴秋,對方臉上是戲謔的笑容。
雪濃一著急,就說道,“不是說您老,是、是您德高望重,您還是王二公子的先生,我才當您是長輩的,您要是不喜歡,我以後不把您當長輩看。”
話落,她又覺得自己在胡說,人家是堂堂內閣首輔,怎麼可能跟她一個丫頭片子是同輩,說出去,得把人笑死。
她趕忙又找補,“我沒有說不把您當長輩看,我是說、我是說……隻要您不生氣,叫叔叔叫哥哥都行。”
沈宴秋被她這句話給逗笑了,“我既沒你這麼大的侄女,也沒你這麼小的妹妹,跟我套近乎,不是這麼套的。”
雪濃隻當他真的在發火,急得快哭了,當下就要往地上跪,求他原諒。
但人沒跪下來,就被他抬手給托住,他的手蒼白修長,骨節分明,雪濃不是第一次見,但卻是第一次感覺到這隻手多有力,可以輕易把她托起來,完全與他病弱的外表不符。
雪濃油然生出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像從前也被這隻手握過哪裡?
但是她即可擯棄這些雜念,還有心懷疑他是不是真的有病嗎?
雪濃隻是一瞬間有這念頭,當然不敢亂問,連忙從他手下挪開胳膊,往旁邊站了站,既為避嫌,尷尬之下,低著頭不吭聲了。
她的胳膊很纖細柔軟,沈宴秋握在手裡沒費什麼力氣,倒也不是故意占她便宜,真要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