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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濃見過沈宴秋幾回,他多是隨和帶笑,還喜歡逗趣,雪濃雖然對他有些許畏懼,但想的也是他不愛擺架子壓人。
若非身份差彆,她覺得沈宴秋是極好的長輩,她常不自覺感到親熟。
但眼下沈宴秋一沒了笑,那股威勢立刻顯露,雪濃長在閨閣裡,見著便止不住生怯。
她揪緊帕子,眼神閃爍著惶恐。
沈宴秋便知自己方才語氣有點重,嚇到人了,他倒是有所忽略,溫子麟再不好,也是她弟弟,她又缺失那段記性,不知溫子麟的為人,必也視溫子麟為家人,家裡人出了事,她當然著急。
沈宴秋又彎起唇淺笑,“此刻你弟弟身邊圍了許多人,你母親未必想你去。”
雪濃再看他又笑了,眉目溫柔,那股懼意也就隨之而散,思索他說的,溫子麟傷了腿,應該是有許多生人在場,或有外男,她要是貿然過去了,勢必會招周氏白眼,嫌她不自重。
可是……
沈宴秋也是外男啊。
雪濃一想到自己在這屋裡和沈宴秋獨處,他們也是孤男寡女,若被人知曉,也是會遭人口舌。
她還是要跟他告辭,道,“……我在這裡打擾您休息。”
“不打擾,”沈宴秋溫聲回她。
雪濃的臉上逐漸染出紅暈,也不知什麼緣故,心口跳個不停,她鼓起勇氣看向沈宴秋,正與沈宴秋的目光對上。
沈宴秋眼眸沉靜,薄唇噙著笑意,在等她繼續說告辭的話。
雪濃抵不住這眸光凝視,又側垂了頭,隻餘頰邊的羞紅蜿蜒至細頸。
沈宴秋也沒故意讓她難堪,移開視線,桌幾上備著一隻糖盒,他揀了塊糖品嘗,聽外麵小廝接著稟報。
“溫侯爺和其夫人怕耽誤他家三公子的傷勢,已告辭先回府了。”
竟是將雪濃一人丟在這醉仙樓。
雪濃一時著急,跟沈宴秋請辭,也想回去。
沈宴秋點點糖盒,“糖是不是吃完了?把這帶回去吧。”
他問的自然是先前給雪濃的那罐糖,雪濃不饞嘴,但有點喜甜食,做活時吃一顆糖就能消遣半日,那罐糖甜而不膩,早被她吃完了。
雪濃也不知怎麼回答他,要是說沒吃完,會不會惹他生氣,要是說吃完了,又恐他覺得自己嘴太貪,還惦記著他手裡的糖。
“這醉仙樓原是我包的場,你弟弟在這兒受傷,倒有我的錯,招待不周,這糖當是我的賠禮,”沈宴秋很自然的遞話道。
雪濃心想是不能拒絕了,她隻好拿起糖盒,很義正言辭道,“我會替您轉交給夫人。”
沈宴秋的胳膊搭在憑幾上,身體很放鬆,隨意笑道,“我也愛吃糖,這不是丟人的事。”
雪濃愣了半晌,眼裡酸脹,抱著糖盒匆匆走了。
沈宴秋眼眸微眯,他像她這麼大時,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有父輩撐腰,膽子會大很多,所以後來才落得一身毛病,女孩子膽小點好,要是能彆太念家就更好了,得再等些時日,她若是想起來了,她自己願意離開,才能給她選條好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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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濃出來後,也有躊躇,剛剛沈宴秋沒說送她回去,她怎麼回去是個問題。
外麵金雀候著,笑盈盈道,“姑娘莫怪奴婢,奴婢拿錯了衣服,是二爺的另一件衣裳破了,想是丟在王家,瞧奴婢這糊塗性子,還被夫人說了一頓,正巧您出來,夫人說有個事兒,想托您幫忙。”
雪濃道,“隻要是我能幫得上夫人的。”
她藏了小小心思,雖然願意幫雲氏,但要是什麼作奸犯科的壞事,她是不會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