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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濃拿起來看了好幾眼,的確是被溫子麟捏在手裡的那粒扣子,瞬時鬆了口氣,片刻又揣揣不安,這扣子不知怎麼到他手裡,溫子麟汙蔑她的話會不會也傳到他耳朵裡了。
他會不會也覺得她不知廉恥。
才有的歡快心情又低落下去。
雪濃把扣子料理了後,一直悶悶不樂,連流月都看得出她心事重重,她性格固來溫柔嫻靜,也不常記仇,正經遭了罪,也能自己排遣走,從沒見過她像今日這般,時不時的憂愁歎氣,晚睡也是翻來覆去的,瞧得出是很煩惱了。
流月便從外麵守夜的榻上起來,躡手躡腳進內室,果然見雪濃不知何時坐在床上發呆,這都快子時,她還睡不著。
流月倒了水過去,遞給她道,“奴婢瞧姑娘一下午都心事重重,姑娘是怎麼了?”
雪濃喝完水,抱著腿靠在枕頭上,也不言不語。
流月瞧她愁眉不展的,思忖著,姑娘也這麼大了,彆是心裡有了人,這才輾轉反側,她正要問。
雪濃喃喃道,“流月姐姐,要是我被人誣陷,你會信他的話嗎?”
流月立刻道,“我當然不會信了,我跟著姑娘這幾年,姑娘什麼人我比誰都清楚。”
雪濃忙支起身,烏發垂了滿枕,她的臉在這夜晚燈火下異常的皎潔美麗,她再問道,“那要是彆人呢?要是不熟悉我的人,會不會就信了?”
流月心想能讓她著急的人一定在她心裡很重要,比這府裡的主子都重要。
“姑娘為什麼不和他先解釋,解釋完他若不信,就不值得姑娘再惦記他了。”
雪濃臉一紅,翻過身又默然。
流月湊近笑道,“現在屋裡就隻奴婢和姑娘,姑娘惦記的是哪家公子?”
雪濃羞窘道,“姐姐莫胡說了,我沒惦記誰。”
沈宴秋是長輩,她隻不過不想被沈宴秋輕視,說出來是小事,但在她心底卻是大事,她覺得沈宴秋和彆人不一樣,他沒有看低自己。
流月在雪濃頭上輕輕摸著,心生憐意,她的婚事自己做不了主,即使真有了心上人,也不過是徒增煩惱,還不如像以前那般,事事溫吞淡漠。
先前在聽楓館,她被彩秀盯得緊,夜晚都不許進雪濃房裡,後來也聽過一些風言風語,那聽楓館連同雪濃,都是給沈宴秋備下的。
沈宴秋這等貴人,若雪濃真與他有了瓜葛,除非他不願要她,否則誰也不能把她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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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子麟斷腿後,向國子監請了兩個月假,在家中養傷。
雪濃尚有忐忑,但聽下人說他腿傷無法行走,這便讓雪濃不用太懼他。
正是三伏天,天氣燥熱。
正院來人,叫雪濃換身亮眼的衣裳過去。
雪濃便換了身淡羅暗花梅紋衫子,襯得腰細體柔,行走時也嫋嫋動人,婢女很是滿意,才帶著她上了正院。
才進門,就見上房屋簷下站著一年輕男子,長相樸實,乍看到她人,眼珠子都轉不動了。
雪濃不想有陌生男子在這裡,原想回避。
“那是夫人的侄子,姑娘不用怕,”婢女道。
周氏娘家的幾個侄子,雪濃也見過,這人卻是第一次見,雪濃便問了名姓,才知這人是周家的旁支,名叫周遠。
雪濃隻得近前,與周遠見禮,才進到屋裡。
周氏畏暑,這兩日身上又不舒服,人在床上沒起來,屋裡備著冰盆,倒比雪濃屋裡涼快。
床前還坐著一個婦人,看長相與周遠像,應是周遠的母親許氏。
周氏衝雪濃招手,雪濃走近了,她與許氏介紹道,“這就是雪濃,今年十六了。”
許氏仔細端量著雪濃,直感歎生的太好。
周氏嘴上笑,神色淺淡,讓彩秀帶雪濃出去,她再跟許氏說會子話。
雪濃不明不白來又不明不白出去。
周遠見她從屋子裡出來,眼睛黏在她臉上不放,又有彩秀支話,叫雪濃帶著周遠先去旁邊的茶廳坐坐。
雪濃駁不了,便和周遠一起進茶廳,婢女們上了茶水和點心就都像是提前說好的,都各自下去了,隻留他們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