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此刻像極了野獸。
“閉嘴。”靳天逸冷漠道。
“他沒死。”楚淮說。
女人瞪大眼睛,眼裡終於閃過清明,滿是狂喜。
“但離死不遠了。”楚淮冷道,他莫名有些惱,要不是這女人神誌不清,非要抱緊不放,說不定還能搶救下,現在……
女人眼中剛升起的一點兒希望之火瞬間熄滅了。
婁銘沉默了,袖中的手緊緊攥著。
他眼中隱隱透著暴怒,朝那個已經死透的矮小男人走去。
這種人,就該千刀萬剮。
婁銘臉上露出了殘忍的微笑。
楚淮抱著孩子站了起來,猩紅的血順著他的手滑下,一滴,兩滴。
這場麵實在太過悲壯。
楚淮唇微抿,突然對恐怖世界升起了恨意。
稚子何其無辜。
他手中是條幼小的生命,前幾十分鐘還咯咯地笑著,仰著臉喊他姐姐,現在卻躺在他懷裡,身體逐漸冰冷。
如果是在現實世界裡,他們或許可以挽救他,可副本裡,他傷的那麼重,又能撐多久。
他準備把孩子還給他的媽媽。
躺在母親的懷裡死去,大概是對孩子最大的寬慰。
一步,兩步。
楚淮的手在顫抖。
婁銘拿著鈍刀,把那個矮小男人給分屍了。
宋忱眼裡也有些複雜。
女人已經哭不出聲,她再笨也明白了,她即使知道自己的孩子還活著,那又如何?
她根本拯救不了他。
她隻能靜靜地、絕望地看著他走向死亡,永遠沉睡在黑暗的搖籃裡。
如果,如果她當年沒有拐賣這個孩子,他現在應該正過著富足的生活,上城裡最好的幼兒園,擁有一堆樂高玩具,可以學遊泳、鋼琴、繪畫,而不是每天抱著她的腿,眼裡帶著卑微的希冀,小心翼翼而又極其懂事地問她討要著零花錢和玩具。
都是她的錯。
她不該因為自己沒法生育,就對彆人家的孩子動了邪念。
這是她的報應。
每當安安叫她媽媽的時候,她總是甜蜜感動並深深負罪著。
她其實還沒到四十,卻老的特彆快。
她睡不著,頭發大把大把的掉。好容易睡著,夢裡就會有敲門聲。
她夢見自己下樓開門,安安衣著得體的父母就立在外麵。
玩玩具的安安一見門外的人,就一臉幸福地撲了過去,欣喜地叫著“爸爸媽媽”。
畫麵那麼美好,卻是她多年的噩夢。
……
靳天逸鬆開了鉗製她的手。
女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骨頭和地麵撞擊,發出壓抑的聲響。
楚淮的身形突然頓了頓。
他的腦中出現了一行血字——觸發條件達成,神陣營,天賦一覺醒。
楚淮的手不住地顫抖。
一個個可怖的血字浮現。
天賦一:獻祭。
天賦介紹:罪孽深重的人啊,虔誠地為神獻上祭品吧,隻有這樣,才能得到神的寬恕與恩惠。
楚淮的記憶力一直很好。
他一字不差地記著線索爭奪裡“祭品”的比賽介紹——罪孽深重的人啊,虔誠地獻上祭品吧,隻有這樣,才可能得到寬恕!
神天賦獻祭的介紹與祭品介紹的區彆在於……獻祭介紹裡點明了“神”這個對象。
而“恩惠”二字,放在平時他倒是不會太過在意,但此刻,卻平白多了層意思。
這個天賦雖然叫獻祭,獻祭者卻不是他,而是……
楚淮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女人。
他經曆過線索爭奪,知道“獻祭”的意思。
獻上祭品,祭品,是人肉啊。
恩惠,女人想要什麼恩惠?
她想要自己的孩子平安喜樂,離開這個世界。
她該怎麼獻祭?自殺嗎?
不,不對。
楚淮腦中突然想到了那個二次指認的規則。
他一開始以為二次指認是世界在引導他們走向歧路,可此刻,他卻鬼使神差地明白了。
那真的是條生路,卻絕不是條好的生路,也肯定不是唯一的生路,但卻是現在最有用的生路。
如果指認的第一次是變成鬼的話,那指認同一人的第二次肯定不會離開這個世界,這毋庸置疑,沒那麼容易。
可這是人指人。
如果……自己指認自己呢?
第一次指認自己變鬼,第二次指認自己結果錯誤,被鬼抹殺,不就等於自己親手、並且心甘情願地……將自己獻祭給了這個世界了嗎?
獻祭者不會深陷殺戮,令其他任務者墮入深淵,手上沒有罪孽。
他會得到神的寬恕和眷顧。
可笑,世界連生路都給的模棱兩可,叫他自己猜。
他要是猜不出來,男孩死。
猜出來了,就是……女人死。
並且,還會暴露他神陣營的身份。
好算盤。楚淮心中譏笑。
他閉上了眼,抿緊唇,抱住男孩的手扣的緊緊的,十指青白。
靳天逸看著楚淮。
他纖細而濃密的睫毛輕顫,神情冷淡異常,在紅色的月暈下竟顯得有些聖潔。
楚淮睜開了眼,眸光清亮。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