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風濕痛(1 / 2)

朕的妖 灰穀 8304 字 9個月前

輔政左右相是清晨進宮麵見的孫太後,孫太後仍然在盛怒之下,細細數落了一回皇上這次擅自微行出宮,魚龍白服,不顧禮法,私邀承恩侯嫡女去莊子,嬉遊玩樂的過錯,承恩侯在一旁自然也少不得說了安國公和端柔大長公主推波助瀾的罪狀。

孫太後又森然道:“哀家命秦統領嚴查問責,將宮門當班瀆職侍衛下獄拷問,秦統領竟然也抗旨不尊,哀家看這秦懷剛這禁軍統領,也是要做到頭了,兩位相爺務必要責成兵部,罷免秦懷剛問罪!”

季同貞與張辰英兩位相爺麵麵相覷,張辰英是個老狐狸,早已摸摸胡須道:“太後娘娘息怒,禁軍統領撤換,絕非小事,還是等端王回來再處,承恩侯您也多勸勸娘娘,禁軍是隨意能問罪的嗎?你們就不怕宮防生變?”

承恩侯一怔,張辰英看孫恒這樣,便知道他竟未想到這一點,孤兒寡母,竟然也敢在手握實權的禁軍統領跟前放話要問罪,這還得虧秦懷剛還算忠心,但凡缺點腦子熱血上湧,就能搞出來個當場宮變,血濺宮廷,到時候哪裡都救援不及,承恩侯這是飄了啊。

季同貞又道:“再者,娘娘,無故撤換禁軍統領。勢必對朝臣也要有個交代,問起來隻說是瀆職,如何瀆職?皇上出宮的事如今隻是我們幾人知曉,若是傳揚出去,事情又涉承恩侯府上的千金閨譽,更為不妥了。”

孫太後當然知道不能如實說,找內閣兩位輔政大臣來,原本就是想著如何找個罪名將秦懷剛給罰了,出了這口氣,如今看季同貞和張辰英這口氣,竟然真不能?難道她這皇太後的麵子,就這麼被秦懷剛扔在地上踩了,也隻能忍下這口氣?有了第一個,今後還會有無數個!

她冷冷道:“難道頂撞哀家,就這麼算了?還有皇上微行出宮,嬉遊無度,此為昏君之相!”

季同貞又與張辰英對視一眼,齊齊歎氣,季同貞道:“太後娘娘難道是想要再行廢立?”

孫太後一愣,屋內全都悚然,孫太後張了張嘴,沒說話,心下其實覺得皇上如今這麼不聽管束,不若再立一個聽話的,卻又知道這話不能亂說。

季同貞徐徐道:“且不說宗室之間再擇年幼皇子,品性未知,埋下朝堂動蕩的隱患。隻說皇上天稟聰明,綜覽強識,又一向恭儉寬仁。太後輕言廢立,卻拿不出個光明正大的理由,皇上是天子,又不是宮妃,緣何不能出宮?去的又是大長公主的莊子,也有安國公派遣侍衛相護,談不上什麼不合規矩之處,現有本朝太宗就極喜微服私訪的前例在,以擅自出宮為由廢立絕不可能。皇上隻是尚未親政,並不是連出宮到皇親府上遊樂都不能。”

孫太後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季同貞又道:“若是以此為由廢帝,來日史書記載,那是要貽笑後世的,更對太後您的清名有損,後人隻會懷疑少帝是否被幽禁,太後挾天子以令……”

承恩侯上前打斷道:“太後娘娘並無此意,隻是對安國公、端柔大長公主和歐陽駙馬引誘皇上不學好十分惱怒,皇上少未更事,他們引帝微行,冶遊無度,該當問罪!”

季同貞道:“此事不宜宣揚,稍稍罰俸即可。娘娘,此事隻宜大事化小,皇上年方十二,日日研習朝政,總有枯燥無聊之時,這偶爾出宮散散心,陪侍同遊的還是未來的皇後,帝後和諧,此乃朝廷之福。娘娘一向撫育天子有功,莫要在此等小事上過於苛責,寒了皇上的心,傷了母子之情。我看皇上如今對朝政也頗有見解,既然長日無聊,不若著司禮監送入奏折呈禦覽,請皇上試著親自批閱一些奏折,以免再像昨日這般閒極生事。”

孫太後一聽越發不滿,卻隻能勉強道:“哀家知道了,那即命罰俸三年,衛凡君引誘教唆皇上不學好,打上二十板子,革去伴讀之職,逐出宮去,以後不許他進宮!”

季同貞倒也沒在這小事上和太後過不去:“娘娘想得通便好,請娘娘回宮後,還是小心與皇上和緩關係,修複母子之情,莫要讓外人趁虛而入才好。”

季同貞長長籲了一口氣,又勸道:“皇上大了,娘娘若是再以管束孩童一般的管束天子,終究是不妥的。”畢竟之前,他也看走眼了,以為皇上還是孩童,自己何嘗不是和太後一樣目光短淺了?承恩侯府和太後,如今看來,隻想著如何管束控製皇帝,卻沒想過皇上總有親政之時,這般天資,豈能一味壓製?隻能徐徐取得皇上信重,方能圖長久未來。

孫太後有些不滿,但想起昨夜蕭偃老老實實跪在堂前請罪的樣子,沒說什麼,隻道:“哀家知道了。”

送走兩位相爺,孫太後對承恩侯抱怨道:“到最後竟是雷聲大雨點小,白白受了那秦懷剛一場氣!如此不濟事!待端王回來,哀家定要告上一狀。”

承恩侯看了看周圍都是孫太後心腹宮人,低聲道:“娘娘,您真相信端王和您一條心?那秦懷剛如此強硬,還不是仗著端王的勢嗎?皇上不從宮門進出,難道還能飛出去不成,守城軍士,定有貓膩,是否端王另有謀算?”

孫太後一怔,想了想搖頭:“端王若有想法,先帝薨時就該做了,何至於現在,你不必想太多,那秦懷剛隻會打仗,不會說話,罷了不和他計較。季相說得也有理,且忍了這次罷了,隻是雪霄那丫頭……如今如何處置?”

孫太後冷了臉下來,承恩侯道:“端柔大長公主送她回去的,明麵上也不能宣揚出去,我隻禁了她的足,讓她抄女訓罷了。”

孫太後搖了搖頭,冷聲道:“換人吧,不聽話的,進了宮也不是助力。我看那丫頭每次進宮,和皇上都隻是麵上淡淡,還擔心以後她不得皇上歡心,想著是不是再多養幾個陪房宮女。如今她竟然能引得皇上微行出宮,帶她去那風月之地!婚前就如此妄行,將來進宮做了皇後,那還得了!”

承恩侯愣了下:“換人?聖旨已下,六禮過半,如何能換?換誰?”

孫太後冷漠道:“二房的雪珠丫頭也還算恭順,還有時間,你回去將雪珠過繼到你名下。聖旨隻說承恩侯府孫氏,也沒說誰。”

二房?承恩侯還等著做國丈呢!如何能將此偌大便宜讓給弟弟?當下有些不滿:“我回去教訓雪霄便好,她一貫恭順守規矩,昨夜想來是不敢違逆皇上,又怕我教訓,這才做了糊塗事。”

孫太後道:“端午那天,她看到了。”

承恩侯一怔,孫太後道:“想來匆忙,她腰上的寶石瓔珞落下,被龔姑姑撿了。大哥,此女和我,隻能保一個,她若進宮,又得了皇帝的歡心,來日後患無窮。”

承恩侯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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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一定會疑心守城禁軍,但那是端王的心腹手下,她沒辦法動到那裡。最後一定隻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安國公和歐陽駙馬都已無職,又不能宣揚出去,頂多就罰罰俸。大概就衛凡君吃點皮肉苦,然後不能做伴讀了,不過這也正中安國公下懷,他原本就不想送衛凡君進宮的,如今能順勢出宮,隻是吃點板子也還好了,安國公人脈廣,塞點銀子,打不重的。”

“而紫微宮呢,因為何常安和高元靈的事,這紫微宮上下全換了一輪人,每一個都是太後自己的人,問不出底細,她還能怎麼樣,再換一批?以後再來伺候的隻能更戰戰兢兢,為求自保,更不敢對朕怎麼樣了。”

蕭偃幾乎忍不住要笑出來,一邊捏著一塊桂花米糕吃:“幸而我知道進宮肯定又要罰跪,膝蓋上也綁了墊子,袖裡也藏了點心,這綠楊莊的桂花糕味道是真不錯啊,雖然冷了點。”

紫微宮裡,因為服侍的內侍們都被集中去訊問了,殿裡安靜極了,沒人給皇上送吃的喝的,也沒人敢進殿

裡。

這反而方便了蕭偃,他乾脆斜躺在軟榻上,將跪了一夜酸疼的雙腿微微抬高搭在大軟枕上,一邊舒服地歎了口氣:“這麼一回,皇太後發現即便我出宮,她也不能把我怎麼樣以後,她就會疑神疑鬼,然後無論如何也找不到誰幫我出的宮。禁止不了,這事兒最後就變成光明正大的了,我再出宮,誰都知道拿我沒辦法了。”

巫妖在魂匣裡問他:“鬨了一夜跪了一夜,你還不累?這麼有精神。”這樣罰跪的日子,在小皇帝還小的時候,是不是很多?人人都仿佛司空見慣,不以為怪。

蕭偃吃飽了米糕,躺著閉上眼睛,嘴角還帶著微笑:“可能今晚發生的事太多了,我也不太困。”

巫妖問:“又罰跪又被太後發現了你出宮,你就不後悔出手救那姑娘?她對不起你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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