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裴戎雲與虞可輝,是皇上立下來的千金骨,那麼我們範家,就該為天下世族的千金馬,一馬當先了!”
範左思瞠目結舌看著範必行,範必行眼眸放出了鮮彩:“我本擔心這位小皇帝為傀儡,隻能從範氏女入後族,嘗試入局,既然是少年英主,那此等風雲局,我範家子,豈能沒有一席之地?周易有雲: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是時候了!”
蕭偃可不知道範家兩兄弟立下了範氏大船掉頭的驚人舉措,又在江南世族引起了多大的波瀾,他開開心心行了秋獵,回宮後,聽說太後心悸失眠之症仍然不愈,又去慈福宮服侍。
但孫太後卻拒絕了他的隨侍,聽說慈福宮內,便是半夜也仍整夜舉燭,燈火通明,宮人日夜陪伴太後。太後則時時念經清修,據慈福宮宮人稟報,據說每念金剛經百遍後,便能有一夜安眠,因此孫太後念經越發虔誠。她傳過一次承恩侯進宮,卻又聽說承恩侯也生病不起,隻能派了太醫去探視。
蕭偃這下也明白了:“是表姐?”
巫妖道:“嗯,讓她天天虔誠念經去,就沒空管你了,她若是繼續雜念叢生,一心想著攬權,那就很難安眠。”
蕭偃微微歎息:“聽說時常夢到先帝以及一些宮中舊人。”
巫妖淡道:“從前虧心事做太多了。”
但毋庸置疑,承恩侯生病,孫太後潛心念經,後宮壓力瞬間門減輕,蕭偃確實開始有了更多的時間門在前朝,端王為輔政大臣,行獵回來後又陷入政事之中,卻也經常命人請了小皇帝來,教他軍政之事。
但到底是外臣,管不到內宮。禁宮裡無人拘束,蕭偃頻繁出宮,很快便將山莊和金甌坊那邊的房子摸得熟透。
這日祝如風卻是遞了帖子進來:“虞可輝找到了安國公府,央求安國公幫忙遞話給皇上,安國公不敢擅自做主,便隻指引他,隻說這金甌坊這邊的宅子是九曜先生的,九曜先生能在皇上跟前說上話,因此他遞了帖子過來,求見九曜先生。”
蕭偃伸手要看帖子,巫妖卻又攔了下,先接過那帖子看了眼,才轉手遞給他。
祝如風看巫妖如此謹慎,著實有些汗顏,蕭偃卻納悶:“攜弟前來?這是一個得了官還未足嗎?”
巫妖道:“應是有彆事,我見見他吧。你不要出麵,在屏風後即可。”
祝如風領了命下去,不多時果然引了虞可輝進來,他身後帶著一位碧衫少年,形容尚幼,但才進堂內,便隻覺得室內生光,那少年韶顏稚齒,膚光勝雪,明珠生暈,眉目之間門自有一股書卷清氣,隻是隨著兄長行禮,一言不發。
這下便是在屏風後的蕭偃也認出來了,這哪裡是什麼少年,分明是位絕色少女。
虞可輝已深深作揖:“巫先生,行宮一晤,學生便分外仰慕先生風采,今日冒昧來訪,卻是為著吾妹。”
巫妖坐在堂上,隻命他坐下看茶:“虞公子請坐,虞小姐也請坐,有事請直說無妨。”
虞可輝倒也簡潔直接:“永陽太守季夢錄,為內閣季相之表弟,之前強行欲聘吾妹,趁我不在家,派人至家門硬扔下聘禮,大肆宣揚已與我家定親。我無法可想,隻能帶妹進京,尋求幫助,幸而前些日子得了皇上賜官,隻是權相勢大,我等仍心憂不得安,隻能來求巫先生,給一條明路。”
巫妖看了眼那虞姑娘,淡道:“我知曉了,虞公子可先與令妹回去,有了結果我會命祝如風通報於你。”
虞可輝卻道:“那季太守的家人已進京,如狼似虎,我孤身一人帶著妹妹,卻是不大安心,巫先生能否暫且收留住下?”
巫妖眉毛微微一抬:“我在京郊有一處莊子,可讓祝如風帶你們過去住下。”
虞可輝欣然起身,一拜:“大恩不敢言謝,可輝今後必定舍身報君,萬死不辭。”
祝如風很快帶著虞家兄妹又離開了,果然安排了馬車送他們過去山莊住下。
蕭偃出來,卻是坐在巫妖身側,去拿巫妖剛剛拿過卻完全一點沒少的茶杯喝水,茶水裡又是被冰過的,涼絲絲甜滋滋:“那虞家姑娘果然絕色,想不到虞可輝其貌不揚,倒有個這般漂亮的妹子。虞可輝不怕男女之彆,求到你這裡,莫不是有意嫁妹於你,與你結親?”
巫妖原本正將茶點也放過去給他吃著,聽到蕭偃說這話訝然抬頭,原本冷淡的臉上忍俊不禁:“虞家也是世族,攜妹進京,自然是要想法子送妹入宮的,安國公看是個燙手山芋,才推到我這裡來。虞家敢送妹在我這裡住下,當然是因為你親口說我是你的先生,住在我府上自然才有機會麵君啊。這位虞公子,膽大心細,善謀有斷,確實是個人才。”
蕭偃錯愕:“什麼?”心思數轉,果然如此,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原來是這樣,那他可真是打錯主意了。我可沒打算娶世族的姑娘。”
巫妖嘴角彎了彎,摸了摸蕭偃的頭發,心想自己這麼一副異族樣貌,所有人見到自己都隻有忌憚和疏遠的,隻有這小少年,竟然還一心以為彆人是想要嫁妹結親。明明臨江宴那日聰明伶俐反應極快權術精通,怎的忽然又冒了傻氣?
他還真覺得自己會是那姑娘的良配佳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