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巫妖,是實實在在回到了他的身邊,有著體溫,會挑剔口味,會不見外地和自己親近,讓自己替他洗頭發共浴,他滿足得覺得有此刻已足夠,死去都已算是足願。
他拿著稀疏的大齒梳,慢慢替巫妖梳著那頭頭發,然後看確實泡很久了,便勸他:“才發燒過,泡很久了,怕你要頭暈,先出去睡覺吧。”
巫妖轉頭看了他一眼,仿佛忽然被他身上吸引了目光,伸出手指撫了下他肩膀和手臂,那裡有著星狀的白色傷疤:“這裡怎麼這麼多傷疤?”
蕭偃隻感覺到那修長的手指在自己肩膀上劃過,又酥又癢,耳朵已經慢慢紅了起來:“是以前打仗的時候中過箭。”
巫妖不滿道:“不是有初級治療藥劑嗎?用了應該不會留疤。”
蕭偃低聲道:“舍不得用,這不是沒事嗎?”
巫妖皺起了眉頭,挑剔地打量著蕭偃的肩背前後:“這麼多的疤,愈合藥劑應該沒有用了,隻能用魔法水晶了……或者精靈的月光合劑……”
蕭偃被他看得渾身都要燒起來,他迅速拿起布巾包起自己身體:“沒關係的,不影響什麼……”
他頭也不回走上了池邊,飛快穿上中衣,卻仍然一直敏感感覺到巫妖的目光一直盯著他背後,他拿了另外一塊寬大柔軟的布巾一轉頭,突然看到巫妖卻不知何時上了岸站在他身後,距離他不過一臂的距離,他嚇了一跳:“你……”
巫妖自自然然接過毛巾,一邊擦一邊道:“要用的,趁你現在還年輕,新陳代謝能力強,早點用了才能去掉這些疤痕,不早點去掉,將來你結婚,你的伴侶會嫌棄你的。”
蕭偃:“……”
巫妖金眸瀲灩像含著水,睫毛上還凝著水汽,側眼看了他一眼,仿佛真的帶著些嫌棄。
蕭偃想到巫妖那一身光潔玉雕一般的身軀,忽然有些自慚形穢起來,仿佛為了印證什麼一般,巫妖將毛巾放到一旁,將衣服拿起來慢慢穿上:“你看我就什麼傷痕都沒有。”
蕭偃眼光又再次飛快躲閃,壓根不敢細看,隻覺得耳根熱得厲害,他倉促將外袍係緊快步走了出去:“我在外麵等你……”
巫妖慢悠悠穿著衣服,嘴角含著笑,這麼羞澀,非禮勿視麼,這個世界雖然這麼保守,但是他可是皇帝呀,富有天下。好吧,既然是喜歡含蓄婉轉的,那就按著他們這套慢慢來好了,精靈那套直白大膽的看來不太合適。
共浴後巫妖沒再提彆的要求,而是回了房間安安靜靜真的靜養起來,被折騰得又甜蜜又酸楚的蕭偃閒了下來又覺得有些太過安靜,隻能一個人慢慢批著折子。
===
八月底,吏部出了一批各部京官和地方官員的任免,有些細心的人注意到了一直空缺的欽天監監正的終於任了,為一個叫巫九曜的,但欽天監原本就是個邊緣又特殊的部門,官員也一般都是舉薦的對天象、曆法有研究的學者,並不會從科舉中選拔,因此並不引人注目。
而授太子太師的旨意則又與另外一批加封功勳老臣由禮部派人分頭頒發了,太子太師雖然為太子三師之一,但畢竟是虛銜,又是各自分頭傳旨,九曜的授太子太師的旨意和賞下的官服官靴,白玉手串、綢緞等各色賞賜都由何常安親自領了,又有蕭偃親自拿了給巫妖看。
巫妖打開那聖旨看了看,又把那些例行賞賜的手串、麒麟佩之類的把玩了一會兒,放了回去,蕭偃拿了一串白玉菩提手串慢慢套在他手腕上,看那和田玉竟然還沒有巫妖的手腕白,有些納罕,一邊笑道:“本來朕是不欲這麼低調的,是季丞相的意思,說來日方長,以後慢慢來。”
“欽天監那邊自有範左思掌著日常的事,你好好養病,等都養好了,便可以想想修塔的事情,想怎麼修畫圖給我,朕讓工部修去。”
巫妖道:“修塔之前,還是先賺點錢,不然又要有人彈劾你天子無道,勞民傷財修高塔。”
蕭偃微笑:“朕私庫有錢的。”
巫妖隨口道:“怎麼好用你的錢呢。”
蕭偃被他這一句話堵得有些梗,抬眼看巫妖,巫妖轉頭看青年黑漆漆的眼睛仿佛受了傷一般看著他,心一軟:“我先試試,沒錢再找你要。”
蕭偃慢慢道:“先生不要和朕見外,從前先生送我不少珍貴的東西,朕沒有機會報償。”
巫妖摸了摸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放心吧。”雖然這次發燒,他隱隱約約回憶起一些記憶碎片,但都並不連貫,應該是神魂與身體十分不匹配,這個世界又對魔法壓製得厲害,他仍然沒能調動起他的魔法空間。
但,他這樣的大巫妖王,若是讓伴侶供養,那可真的是他的驕傲所不能容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