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王回到王府後院,煩躁地解了外袍,慎王妃迎了上來:“王爺回來了?”
慎王看了她一眼:“母妃如何了?”
慎王妃道:“仍是說頭疼,胸口疼,如今又口口聲聲說是被安國公那些人給陷害了,皇上是被蒙蔽的,要給皇上遞折子,不能讓皇上被奸人蒙蔽。”
慎王手中一頓:“怎麼忽然這麼說?誰又去她跟前調唆什麼了。”
慎王妃道:“早晨去看了下運榮侄兒,運榮侄兒抱著她哭,說是被人陷害的,說那□□早就壞得不能用了,說那個使女手無縛雞之力,而且還腹中有孕,早就求他納了她,他原本是打算過完中秋就和母妃求情納了她的,絕不可能做此等事,定然是在宮裡被陷害了,這是針對我們王府的陰謀,覺得我們一門三王爺太紮眼了,想要把我們給踩下去。”
“我也安慰了母妃,這聽著就是無稽之談,北狄那些蠻夷,本就是設下美人計的,自然是什麼都敢說……運榮侄兒這是看闖了大禍,才想著推托。”慎王妃說著臉上都帶了些厭煩,要知道自己兒子原本大好的一個世襲罔替的親王,如今全沒了!將來就變成公,再下一代就是伯,隨便哪個借口就能除了爵。
慎王手裡頓了頓:“其實,倒也不是空穴來風。首先,滿朝誰不知道,禁軍統領是祝如風的人?他要弄點什麼手腳,□□也好,硬栽贓也好,那還不容易嗎?另外,今日我去探望帝師,那通微帝師行走靈活,麵色紅潤,哪裡像個中了劇毒的樣子?”
慎王妃瞠目結舌:“這……咱家的使女,大多是家下人生的清清白白的才能近身使用,一向不在外麵買人,如今卻是這個刺客是外邊買來的,的確不太清白。還有那帝師隱隱聽說是有通鬼神之大能,說不定有什麼法子治傷的……”
慎王冷笑了聲:“就算那使女不清白,也是彆人盯緊了塞進來的,無論清白不清白,要硬栽我們也沒辦法。我們這一支從進京開始,就礙了多少人的眼了,恐怕不止安國公出手,大長公主和太後也不清白啊,否則城門觀燈,那日我看太子殿下原本應該跟著皇上的,怎的沒跟著?隻看如今咱們這樣,誰家得意誰家得利,就知道了。”
“如今隻能少不得吃了這虧,來日再慢慢討回來了。母妃那邊你哄哄她,如今寫折子,恐怕也未必能遞到皇上跟前,咱們徐徐圖之,再找機會吧。”
慎王妃愕然,忽然覺得他們母子倒是有誌一同的像,就這樣,怎麼生出來皇上那樣英明聖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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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慎王這邊意難平,奉命隻能在家養傷不許去欽天監百無聊賴的帝師,領受了藺江平大帥的教導,認認真真開始了討好伴侶的每一日。
這日蕭偃晚上用膳,看到青瓷淺盤裡一尾清蒸紅玉鱸魚,細碎青翠蔥絲灑在魚身上,魚翅和嘴巴都是極漂亮的胭脂紅色,何常安笑容滿麵:“這是帝師今日親手釣的魚,吩咐禦膳房做好的,叮囑了一定要給皇上用的。”
蕭偃問:“帝師今天釣魚去了?”
何常安道:“聽說和衛小公爺在江邊釣了一日,親自選了最好的這一尾留給皇上呢。”
蕭偃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第二日晚上,膳桌上卻又多了一道極肥美的山雞炒乾菌菇,何常安稟道:“帝師今日在山中獵到的珍珠七彩山雞,唉皇上您可沒看到啊,那山雞渾身七彩羽毛,點綴著珍珠白點,實在是稀罕啊!”
蕭偃酸溜溜:“帝師又和衛凡君去打獵了?”
何常安笑道:“倒是沒帶衛小公爺,也一個侍衛都沒帶,聽說是嫌他們騎馬慢吧。一大早帝師自己就騎馬進了山,晚上帶回來的,隻帶了這隻,說彆的羽毛不好看的都沒打。”
蕭偃:“……”
山雞肉確實味道不錯,沒想到之後巫妖仿佛忽然愛上了狩獵,第三天禦膳房做了鮮美滾香的奶白色黃羊湯,第四日是一整隻烤狼腿裹上了蜂蜜金燦燦亮閃閃。第五日蕭偃看到了清蒸野豬心,足有成年男子拳頭大,可有些吃驚:“咱們棲雲山莊能有這麼大的野豬?”
何常安:“西苑皇家獵場的,您多年不行獵,那邊獵場的動物都泛濫成災了,帝師說本來該獵隻老虎的,看著那白虎挺好看的,祥瑞,算了,換了個野豬,那鬃毛,老長老粗的,黑乎乎可紮人了!帝師說這豬肯定很老了,豬肉不好吃,就這豬心還使得,養血安神,給皇上嘗嘗。”
蕭偃:“……”算了,帝師高興就好。
第六日,蕭偃看到了紅燒熊掌……他忽然有些坐立不安,他問何常安:“帝師有沒有說下一個打算獵什麼?”
何常安道:“帝師……好像和祝將軍打聽哪裡有野象來著……聽說中原如今少了,還有些遺憾,說隻能往海裡看看了。”
蕭偃:“……”
他終於問:“先生現在在哪裡?”
何常安偷偷看了眼蕭偃:“今日聽說去了津港……說是要去獵鯊。”
蕭偃霍然站了起來:“什麼?他離京了?”
何常安支支吾吾:“皇上放心,藺元帥聽說他要出海,給他帖子讓他到時候找藺小將軍,有海軍水師接應著,帝師又是武藝超群,必安全無虞的。走之前帝師交代了,明兒一定能回京,皇上您安心等著吃鯊魚肉,或者搞個大烏賊回來給咱們開開眼……”
蕭偃:“……”
如此坐立不安到了第二日傍晚,巫妖果然風塵仆仆回宮,他真的獵了隻巨大的金槍魚,有著深藍色的魚鰭,臥在了巨大的冰塊中用冰車運了回來。他身上穿著簡單便於行動的短袍長靴,深藍色袍子上尚且還凝結著潔白海鹽,金色的頭發隨意紮著,沾著不少沙子,顯然是急著趕回來。
他看到蕭偃親自到了宮門口來迎他,笑容滿麵牽了蕭偃的手去車邊看:“原本想著獵鯊,但去到海邊問了當地漁民,鯊魚肉又粗又酸很不好吃。還是這金槍魚最美味又珍貴。皇上您來看看,這隻金槍魚,足足一千多斤!足夠您賞京城裡的文武大臣了!讓禦廚趕緊來收拾,選最鮮嫩的一塊做魚膾。”
蕭偃看他,心中又苦澀又甜蜜:“先生您身子未愈,如此奔波打獵是為了什麼呢?”從前他可沒有這樣狩獵的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