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妖金眸沉沉看了他一眼:“此事皇上知道也做不了什麼,白白擔心,破壞心情。”藺江平終於笑了起來:“先生實在是體貼入微,倒真是社稷之福。既如此,那有什麼消息先生請通知我,稍後小的便命人送賀禮來,賀新婚大喜。”
巫妖從桌子上的汝窯青盤裡的滿滿的糖塊堆裡隨手拈了一塊亮晶晶金黃色星狀糖塊遞給他:“一點好運分給你。”
藺江平:“……”忒摳門了。
巫妖揮了揮手,顯然嫌他占用了太久的時間。
藺江平走出了院子,將那塊糖塊隨口擲入嘴裡,舌尖泛起的酸讓他皺了皺眉,不耐煩地咬碎硬脆的外殼,果然外殼是梅子酸味,裡頭卻是甜軟的軟糖心。他翻身上馬回了將軍府,秦懷剛上來替他牽馬:“藺帥,今天又找到一個那天出生的孩子,因著他是個孤兒,被人棄養的,我就乾脆把他帶回府裡了。”
藺江平麵容淡漠,大步走入府中,卻怔了怔,一個小男孩站在路邊看著他,獅眉鳳眼,表情帶了些茫然。
舌尖的糖似乎剛剛化完,還有一些甜絲絲的餘味,他看了那孩子一眼,低聲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孩子低聲道:“丹棘。”
藺江平喃喃:“贈君以丹棘忘憂之草,青棠合歡之花。”
秦懷剛低聲道:“大帥也覺得像吧?”
藺江平看了他一眼:“去請個先生來教他讀書,後院安置好。”
秦懷剛咧開了嘴:“好。”
===
慈福宮。
頭上戴著白玉蓮花道冠,手持雪白拂塵,一身寬袖白紗道袍的孫雪霄在女官們的引導下剛剛走進了慈福宮內,未及行禮,孫太後就已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雪霄可來了,怎的這麼久?”
孫雪霄麵容含笑仿佛帶著慈悲:“姑母這是怎麼了?不是前陣子茹素念經後,好了許多麼?怎的我聽姑姑們說姑母又做噩夢了?”
這倒是奇怪,自從回京後,她忙著君主交代的燒製琉璃等事務,為免孫太後煩她,她都大發慈悲讓她安睡了,怎的又做起噩夢來?果然是作惡多端,天也要收她麼?
孫太後卻低聲道:“這宮裡,不乾淨,從前若是普覺國師還在,還能做做法師,如今那普澄方丈,我不信他!你來了今晚伴著我,講講經。”
孫雪霄詫異道:“不是隻是做噩夢嗎?”
孫太後麵容蒼白,手甚至微微發抖:“是高元靈……他端著一杯毒酒要逼我喝……定然是這宮裡太久無人居住,國師又不在了,無人做法事……混蛋,他明明是自儘的,還有那天的毒酒,也不是我,冤有頭債有主,誰害他的,自找他去,憑什麼來找我!生前是個糊塗蛋,死了也是個糊塗鬼!”
孫雪霄道:“娘娘如何確定是鬼魂作祟,而不是您做噩夢而已呢?可請了大夫來看看?”
孫太後眼睛裡滿是血絲,從前那平靜慈悲的神情早已不在,她低聲道:“你不懂,我聽到嬰兒的哭聲。”
“非常清楚,我起來,便看到高元靈抱著個嬰兒骷髏在廊下,和我說話,他說,太後娘娘,大好前程,你如何不肯要?你聽奴才的,還有你的好前程在。”
孫太後渾身發著抖:“他要將那鬼胎塞回我的肚子!”
她拿起了一串晶瑩念珠:“幸好有這串念珠在!這是你給我雕刻的你還記得嗎?他靠近我的時候,這串念珠忽然放出光來!那個鬼胎就嚎叫起來,高元靈當時臉色就變了,盯著那串念珠,滿是怨毒之色,說了句我還會來找娘娘的,然後就消失了!”
“他今晚還是會來的!雪霄!我隻有你了!你陪著我!”
孫雪霄愣了下看了眼那串念珠,那是用她自己的骨頭磨成的念珠,卻是用琉璃裹了一層,假意贈給孫太後,其實是要加強這怨念纏繞,方便施術的,孫太後到底是真的遇到了鬼,還是說是隻是心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