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偃迷迷糊糊醒了過來,耳邊聽到有人說話:“醒了醒了,啊連眼睛也是黑色的!好少見啊!你看這頭發睫毛,都黑得發亮,一絲雜色都沒有,很像純血統的,但是看不出種族。”
“是人族吧。”
“會不會有暗影精靈的血統?”
“這五官不像精靈那邊的輪廓,黑發黑眼人族也是有的,我們矮人族也有,隻是少見這麼黑這麼直罷了。”
蕭偃動了動身體,大腦一片迷茫,睜開眼睛眼睛卻又有些模糊,他被人扶了起來給他喂了幾口水:“好點了嗎?你清醒了嗎?”
蕭偃終於稍微找回了焦距,發現自己在一處又陰暗又低矮的地方,彌漫著黴味和海腥味,眼前幾個人圍著他低頭看著他,都逆著光,看不清楚麵容,他張嘴想要說話,卻發現在聽懂對方說話和自己說話,都有些生澀吃力。他笨拙地說話:“這裡是哪裡?”
“口音有點奇怪啊。”
“你第一次說通用語嗎?”
“可能是從什麼小地方來的吧,你從哪裡來的?這裡是微風之息號啊。是不是神智還沒有清醒?說不出話來啊。”
“我倒是從前聽到村裡的來的從光明之都來的牧師,說話的時候也有這種腔調,似乎是貴族口音的。”
“你看他身上的袍子質量很好的樣子。”
“腳上這個銀護腕也很貴重的樣子——會不會從上麵船艙包間裡頭掉下來的。”
“怎麼可能,那些貴族老爺們若是丟了人現在早就找了,看他好小的樣子,而且破洞的是我們下層的船艙,上麵有著貴族大法師護航,穩如磐石,哪裡會掉入海水裡。”
“可是我之前好像沒看到他啊,而且你看他手足一點繭都沒有,肌膚好嫩。”
“人那麼多怎麼可能人人都見到,年紀還小,可能在家比較受寵吧?剛才那麼多人衝到海裡,還虧他命大了。”
蕭偃腦海裡一陣混亂,心裡想著,我是誰?
但他仍然勉強道:“我……為什麼在這裡?”
一個輕快的聲音給他解釋:“剛才海嘯得厲害,船艙破了個大洞,海水灌入,大家都跑出去了。後來排完水,船上的煉金師補上了洞口,才讓我們回來船艙,我們發現了你濕漉漉昏迷在角落嚇了一跳,還以為你沒逃出去,溺死了呢,幸好發現還有心跳,把你救回來了。”
他眼睛慢慢適應了黑暗,終於看得有點清楚對方的麵容,對方是個頭發很短的女子,她的鼻梁和下巴輪廓線條有些硬朗,顴骨瘦削,一隻眉毛上有著一道深深的傷疤,似乎曾經被劍鋒斜著削下,聲音清脆,除此之外這光線昏暗,完全看不出對方眸色和發色。
他慢慢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那裡還是混沌一片:“多謝你們。”
女子笑了:“我叫瓦妮莎,這位是蘭斯博,是矮人,這邊是希爾,是地精的後裔。我們都是一起要去神聖之都試試看考魔法學院的,你呢?”
蘭斯博肩膀寬厚,頭顱很大,頭發卷曲,手臂肌肉線條流暢、充滿力量感,看上去像是常年揮動什麼沉重的劍或者錘一般。希爾身材矮小瘦削,手足短細,鼻子隆起尖突,耳朵也是尖的,一雙眼睛即便是在黑暗中看著也閃閃發亮。
蕭偃想了一會兒,隱隱約約回憶著:“蕭偃。”他模糊地發著聲音,瓦妮莎乾脆道:“原來是叫肖恩,這個名字還挺常見的。”
蕭偃總覺得發音不對,但一時又不知道是哪裡不對。
“你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嗎?冷不冷?蘭斯博有矮人蜜酒,你要喝一些驅寒嗎?”瓦妮莎關心問著他,蕭偃搖了搖頭,希爾摸了下他的衣袍:“他的衣袍已經乾了,頭發卻還是濕的,這是魔法布料吧,雖然顏色黑色不起眼,但是看這光澤,應該有魔紋織入的,我以前見過牧師穿的教會牧師袍,冬暖夏涼,還有防禦功能,火燒水浸都沒事的。”
蘭斯博說話了:“還是個孩子呢,看上去也不過是二十歲不到吧?”
希爾道:“他無名指帶著戒指啊,是結婚了吧。”
“這麼早結婚嗎?”
“人族喜歡早結婚啊。”
“瓦妮莎你忘了自己也是人族嗎?”
蕭偃沉默著,他想不起來了,腦海裡還是一片混沌。
瓦妮莎看他低垂著睫毛說不話出來,神態憔悴,漆黑的眼睛顯得十分憂鬱,憐愛之心大起:“你先休息一會兒吧?肚子餓嗎?”她將一片乾麵包塞在蕭偃手裡:“先吃點東西,休息一會兒。”
“明天就能到紅月之港了,我們到時候在那裡下船,你呢?”
蕭偃隻能道:“嗯,我也下。”總比在這狹窄可怕沉悶的船艙底層的好。
瓦妮莎欣喜道:“你該不會也是去考皇家光耀學院的吧?今年擴招,我們花了全部積蓄才換了船票,如果這次考不上,我們也打算就在那裡找些零工打著,繼續考下去,考一年考不了就考兩年,不行就去做學徒!”
希爾冷哼了聲:“你倒是倔,你爸爸不讓你考,你非要出來。”
瓦妮莎傲然道:“我是一定要考進騎士學院的!將來我一定是最偉大的女騎士!”
希爾有些氣餒:“地精一向不受歡迎,也不擅長法術,我大概是考不進的,隻能看你們了。”
蘭斯博鼓勵他:“你一定能考入煉金學院成為偉大的煉金術士的。”
希爾垂頭喪氣:“你呢?還是要去考神聖光明學院嗎?聽說進去以後管得非常嚴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