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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一品樓共有五個樓,每個樓側重點都不同。
戎秋所在的芙蓉樓裡多是些年輕的公子哥,她一個小姑娘穿梭其中,分外顯眼。
“你腿傷未好,不好好在府上養著,偏拉我到此處喝酒,真不知你怎麼想的。”
戎秋小腿上還夾著板,整個人斜斜地靠在榻上,扔了個葡萄用嘴接著玩。
他聲音含糊道:“府上哪有這熱鬨。”
偌大的淮北王府空蕩蕩的,爹娘兄長俱在淮北,若不是府裡掛著畫像,他都快忘記他們長什麼模樣了。
想著想著,他又伸手去夠桌上的酒杯,卻被李蘊然奪過放在一邊。
“醫師說過,你的傷不宜飲酒。”李蘊然溫聲道。
戎秋哼笑一聲,“我的酒杯你也敢奪。”
若是旁人聽了這話,定會惴惴不安,擔心是否惹怒了這位世子爺,但李蘊然神情自若,隻是換了個姿勢看手中的書。
見他看得認真,戎秋歪頭看了一眼書名,笑出聲,“哪有人在一品樓看《六國論》的?”
李蘊然道:“這是趙夫子布置的課業,開學後要交文章的。”
說著,他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你不會忘了吧?”
戎秋一僵,若說他有什麼怕的人,趙老頭絕對是其中一個。
趙老頭教過他爹,和他爹交情匪淺,他不聽話,趙老頭就罵他爹,然後他逢年過節都沒個信的爹就會洋洋灑灑寫一厚摞的信來罵他。
而且他爹怕他不看,特意吩咐過韓值,看著他跪在祠堂,韓值就站在他身後將信聲情並茂地讀上三遍。
著實令人苦不堪言。
“我沒忘……”戎秋底氣有些不足,他吃喝玩樂,樂得自在,但是這個時候好兄弟在一旁看書學習,他就難受得好像身上有螞蟻在爬。
他湊過去攬住李蘊然的肩,虛指了一圈,“你都學了一年了,就該好好玩玩,你自己看,這樓裡哪有人——”
他話說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不可置信地盯著廊上。
隔著珠簾,一襲粉紅衣裙的姚枝雪正觀察著四周。
他揉揉眼睛,確認自己沒看錯。
這姑奶奶,怎麼找到這來了!
見她快望過來,戎秋顧不上受傷的腿,連忙彎腰躲在屏風後麵。
李蘊然還沒弄清發生了什麼,就被迫和他一起蹲在屏風後。
“你……”
戎秋示意他噤聲,過了會,他探頭去看,見姚枝雪沒發現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李蘊然將他的神態儘收眼底,笑道:“真是稀奇,燕京竟還有你怕的人。”
“誰怕她了?”戎秋反駁。
這段時間她總是送些莫名其妙的信到府上,上麵全是些晦澀難懂的詩句,他根本就不解其意,更彆說回信給她。
本以為她會就此作罷,不成想她竟然跑到這裡來了。
真是難纏。
李蘊然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正好看見姚枝雪的背影。
他有些意外,“居然還是個姑娘。”
略一思索,他問道:“情債?”
“……”戎秋白了他一眼,“胡說什麼。”
確認姚枝雪看不見這邊之後,戎秋招來一位小廝,簡單吩咐幾句。
姚枝雪沒想到這邊會有這麼多人,她尋了一圈,已經有些眼花繚亂,可若是無功而返,她又有些不甘心。
“小姐,時間不早了。”冬晴在身後提醒她。
就在她一籌莫展之時,一位小廝來到她身邊,“這位貴客,可是在尋人?”
姚枝雪直接道:“不知戎世子在何處?”
小廝麵上似是有些苦惱,“戎世子他,半個時辰前已經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