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呆呆地坐在地上，似乎還沒有從死亡的恐懼中恢複過來。容燁慢慢走到屠兵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此時的屠兵，已經完全失去了移動的能力，半邊身子破碎的他，已經是油儘燈枯。
“我曾經，很崇拜你。”也許是看到對方馬上就要死了，容燁突然開口道，“我曾經，好多次想象過你的死法。”
屠兵的眼球緩緩移向他，容燁的目光中帶著幾分說不出的感慨，“我以為，你也許會像一個英雄一樣死在戰場上。我以為，你也許會像一隻木頭蟲一樣爛死在天牢裡。可是我沒有想到，你會死在這裡，既不悲壯，也不低賤。就這麼……死在這裡。”
屠兵的目光移動到天空中，那片天幕依然是灰蒙蒙的，看不到儘頭。他感覺生命從身軀中不斷流走，在這生命的最後，他心頭隻剩下一片迷茫。
是啊，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是這麼的渺小，無論他們的故事多麼讓人感慨，多麼充滿戲劇色彩，到頭來，每個人都可能就這樣突如其來地死掉，死的毫無價值，死的出人意料。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的殘酷，它不會善待任何一個人，所等待他們的，隻有無儘的折磨與嘲弄。
“你以為……我輸了嗎？”屠兵突然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就好像陰影中黑鴉的哭嚎，“我已經看到了，這賁龍城的末日，我看到……烈焰在燃燒。”在生命的最後，屠兵似乎明白了什麼，不是依靠著邏輯推斷，而是那野獸一般敏銳的直覺。“我看到了……你們的死亡。”
容燁默默地轉過身，或許是出於憐憫，又或許是出於敬畏，他沒有向屠兵動手，而是留給他一個安靜的死亡。
這就是……我屠兵故事的結局嗎？這就是……這個世界給我開的，最大的玩笑吧。屠兵慢慢合上雙眼，在他臉上，流露出一絲滿足的微笑。至少……至少在死的時候，還能跟自己女兒一起，這就足夠了吧？
足夠了吧……
伸手攙扶起四皇子，後者腿腳還有些哆嗦。強撐著走到屠兵屍體麵前，四皇子發泄似的狠狠踢了他幾腳，在確認對方已經死亡後，四皇子對著匆匆趕來的士兵們高聲道：“天牢重犯屠兵，心狠收辣，殘殺容府大小姐容秋硯，再殺害賁龍城三皇子，罪大惡極，已被容副軍長當場誅殺！”
軍士們相互看看，都露出了然的神色。
還有機會……四皇子暗暗握緊拳頭，自己還有機會！
然而就在此刻，一個讓他心頭猛地下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啪，啪，啪！一陣響亮的掌聲響起，一個人從陰影中緩緩步出。
“精彩，真是精彩！”光線照亮他的臉，正是鐵中寒。他臉色冰冷得好像死人一樣，然而在他的雙目中，卻燃燒著暴怒的火焰。
“真是……精彩絕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