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宣意外地看向應如風,她為官多年,遇見的上司不知凡幾,根據經驗,越是草包的上司往往越不願意承認自己的短板,無論多完美的謀劃總要胡亂指出幾處毛病來,好彰顯自己比屬下的高明之處。
李宣鬆了口氣,正要應下,卻聽應如風話鋒一轉,“不過,我對陵寢的安排尚有一處不解,其他皇姐妹為何不與太女同時下葬?”
李宣心一沉,果然來了,她解釋道:“事發突然,皇陵之中的陵寢數量不夠,需得花費些時日建造,才能讓各位皇女殿下入葬。”
應如風問道:“這麼多陵寢同時開工,要征多少徭役,花費多少錢財?”
李宣一怔,“這些事務該由戶部經手。”
應如風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提出一個荒誕的想法,“值此動蕩之際,不該勞民傷財。除了太女殿下外,其餘人隨葬入各自父卿的陵寢如何?”
母皇和父卿們情深義重,盼望生死不離。是以她登基後便造了一座超大的陵寢,打算死後跟所有侍卿葬在一起,在地下結成一棵粗壯的連理枝。既然已經這麼熱鬨了,想來他們也不會拒絕再帶上自己的孩子。
李宣皺眉道:“殿下,這不合禮製。”
應如風聳了聳肩,“禮製是人定的。前朝有哪位皇上和所有侍卿同陵嗎?我想各位父卿也是非常願意有女兒陪伴的。”
“可戶部和工部那邊……”禮部官員麵麵相覷,這麼做其實是為禮部省事了,減少了不少流程。不過戶部和工部未必能答應,畢竟修陵可是大工程,關係著許多人的業績。
“無論有什麼事,皆由我擔著。還是說,有人想借這個機會中飽私囊?”應如風倚在座位上,不鹹不淡的眼神慢慢地掃過在場的官員。那氣勢,一時間讓大臣們想起九五至尊才有的威壓。
李宣原本還想在勸勸,但仔細想想,應如風的提議雖然不合常理,但確實省錢省力,她若是反對,反倒成了好大喜功之輩,便道:“臣等不敢。”
“既然各位沒有異議,那便出發吧。”應如風慢步從官員間穿過,官員們神色各異,唯獨沒有了先前的不敬之色。
應如風坐進馬車中,見燭心幾次欲言又止,說道:“有什麼話快說吧,彆憋著了。”
燭心撓撓頭,“主子今日好像跟以往有些不同。”
應如風借著轉動的車軲轆聲掩住歎息聲,“做姐姐哪能和做女兒一樣?”
燭心若有所思,“攝政王交代的事情,主子既不能做不好,又不能做太好。”
“亂說。”應如風在燭心腦門上彈了一下,隨即眨了眨眼睛。
她荒唐行事引起官員不滿應當是應如行樂見的。除此之外,國庫省了錢,百姓免了徭役,她得了清閒,一舉四得。她也當過底層人民,雖然沒有能力消除階級之分,但也希望儘可能地提高百姓的福祉,減輕她們的擔子。皇家喪儀費錢費力,要不是太過超前,她覺著一把火把遺體燒了,骨灰和牌位放進祠堂裡供著就好了。人都死了,再大的陣仗又有什麼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