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在想什麼?”應如行打斷了她的思緒。
應如風猜測他是應如行的侍郎,怕引起誤會,不敢去看男子的臉。她向應如行笑道:“恭喜攝政王得一佳人。”
“他可不是什麼佳人。”應如行哂笑一聲,抬腿走進書房。
應如風簡直怕了這個書房,差點忘了怎麼走路,猶豫了一會兒先邁左腿還是先邁右腿,才跟了上去。
苗疆男子緊隨在她身後走進書房,關上了沉重的房門。
應如行走到書桌前,翻看著應如風這幾日抄寫的書文,字跡歪歪扭扭,跟腳後跟寫出來的差不多。應如行的手指在乾涸的墨跡上滑過,“陳老太傅告訴我皇姐已經出師了。”
應如風嘿嘿一笑,正要自誇自擂幾句,卻聽應如行繼續說道:“陳老太傅把你誇得天上有,地下無,引你為忘年知己。說你心思通透,滿腹靈氣,和你交談後覺得自身隻剩匠氣,大為慚愧,不配再教你。”
“方大家亦稱習琴二十載,今日方知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含義。你的琴技雖然普通,可境界卻遠勝於他,得你一二點評,才知琴藝阻滯不前的原因。還有王國手,齊書聖,章畫聖,各個對皇姐讚不絕口。本王很好奇,皇姐這些年來藏拙有何圖謀?”
應如行猛地拍向書冊,震得紙張沙沙作響。應如風心頭一跳,當即流下一大滴冷汗,“老師們謬讚,臣哪裡當得起藏拙二字?隻是撿了些她們愛聽的話說罷了。”
陳老太傅等人皆是母皇在打天下時招攬的能臣,所以原書中對她們的經曆也是有所提及的。陳老太傅少時熱愛吟詩作賦,發表之後卻無人欣賞,被同鄉貶低嘲笑。她一怒之下投筆從戎,成了母皇最重要的謀士,才贏得眾人尊敬,登上太傅之位。
然而少時所作的詩歌無人欣賞一直是陳老太傅心底最大的遺憾,所以當陳老太傅問她的腦袋裡除了草還裝了些什麼的時候,她便背了幾首陳老太傅當年寫的詩,哀歎這等好詩竟然被埋沒,是整個大興的遺憾,可惜不知究竟是何人所作。
陳老太傅聽完渾身顫抖,兩排年事已高的牙都笑鬆動了。從此對她態度大變,哪怕她說些超脫時代的悖逆之言,陳老太傅也隻會笑著稱讚她不與世俗同流合汙,有真知灼見。
至於討好方大家那就更容易了。方大家恃才傲物,尋常的誇獎早就聽到不耐煩了,可偏偏他長相普通,從來沒有女人誇讚過他的外表。某天上課時,方大家問她為何發呆,應如風便拐著彎地誇他俊逸,與琵琶瑤琴融為一體,仿佛琴中走出的仙靈,不是凡塵應有的美色。
應如風時時混跡勾欄,甜言蜜語信手拈來,而且她誇人時表情真誠,絲毫不做敷衍。方大家在著裝和琴具上埋下的小心思,都被她一一指出,弄得方大家心裡小鹿亂撞,哪還有什麼心思糾正她的指法?哪怕她亂彈琴,隻要多說兩句好話,方大家也覺得如聽仙樂耳暫聾。
至於其他老師那也各有缺憾,誰不喜歡聽與眾不同的好話呢?
應如行聽罷臉色陰沉,“皇姐的確有一張巧嘴,這些年把母皇父後太女哄得團團轉,不知拿了多少好處。本王一直以為母皇縱容你是因你父卿早亡,現在想來,皇姐靠的是真本事。連母皇都躲不過,更何況朝中重臣呢?”
應如風惶恐道:“臣愚鈍,這把年紀還未學會小兒學的東西,大臣們違心誇讚是怕臣不願意學,完不成攝政王的諭令。大興遇著危難後,攝政王將偌大一個國家挑在肩上,才是真正的皇女楷模,讓臣民們好生佩服。臣懇請攝政王順應民意,早日登基。”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