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秋芸安排好之後,趕在生日前一天,二兒子回家之後,一家四口就乘私人飛機直奔目的地。
花啾是第一次坐飛機呢。
她趴在小窗口往外看。
雲朵好近好近,像一團團棉花糖,似乎伸手就能摸到,湛藍的天空與白雲交相輝映,綿延至遠處,隔出一條神秘的朦朧光線。
花啾試圖伸出小手抓一抓,卻被窗戶擋住。
她抓不到雲朵,咂咂嘴,小臉上頓時流露出遺憾的神情——
它看起來好好吃啊!
口感一定是甜絲絲的、涼涼的!
吃不到那麼漂亮的綿團團,花啾整隻都有點蔫了,不過她小腦瓜子一亮,突發奇想。
興奮地問對麵的三哥哥:
“哥哥,坐飛機能吃到圓餅餅嗎?”
“……”
紀天銘沒想到他妹還想著這茬。
他吐槽道:“坐火箭也吃不到。”
團子沒有氣餒,第二個問題接踵而來:
“火箭是什麼,比飛機飛得還要高嘛?”
紀天銘:“……高多了,能把小話癆送到外太空呢。”
團子歪歪腦袋:“外太空——”
紀天銘及時打斷她,小臂比了個叉:“停停停停停!”
團子眨眨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哥哥。
紀天銘惡魔低語:“其實這些問題你問了也沒用,要想弄懂,你至少……得有小學生的知識水平吧。”
花啾發了兩秒呆,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哥哥又在內涵她沒文化!
她頓時漲紅了小臉,小奶音憤怒道:“哥哥壞蛋!”
一句話把沉浸於書中的紀天鈺喚醒,抬眸,疑惑。
花啾噔噔噔跑到他跟前,氣呼呼地告狀:“二哥哥,三哥哥他又說啾啾笨!”
紀天鈺在兩人之間掃了一眼。
言簡意賅道:“你們差不多。”
紀天銘:“……”
花啾覺得自己好像扳回一局了,又好像沒有。
她茫然地在小腦瓜子裡把這句話理了一遍,正準備發出疑問的時候,飛機忽然開始降落,穿破雲層,窗外露出一大片寶石似的藍綠色海洋。
陽光柔和溫暖,有白色海鳥穿行而過,海麵上波光粼粼,密布著幾百座覆滿植被的綠色小島……本來很小的,飛機越往下,視線正下方的島就越來越大,漸漸露出沙灘、度假房、螞蟻一樣的小人……
花啾被從這沒見過的美景驚呆了。
小嘴都張成O形。
她屏住呼吸,把小臉蛋貼到窗戶上,貼得緊緊的,大黑眼珠朝下瞄,直到飛機落地。
飛機降落在這座兩千英畝小島的另一側。
當初紀家買下這座小島時,同時在島上開發了度假村,但其中幾百英畝的地方,屬於私人領地,紀家人偶爾會過來休息。
鹹鹹的海風吹過來,花啾被媽媽抱著下了飛機,頓時發出一聲驚歎:“哇!”
連秋芸笑了一聲,先抱著她進房間。
花啾看見哥哥們直接去海灘了,心裡癢癢的。
好在媽媽很快給她換了背心和短褲,完了拍拍她的小腦袋,嗤笑:“看你急的,去玩吧。”
花啾歡呼一聲興奮地衝了出去。
二哥哥正躺著曬太陽,那雙凝望虛空的琥珀色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奶團子噠噠噠跑過去,繞著沙灘椅轉了一圈。
卻沒有引起哥哥的注意。
團子仔細觀察了一下他那雙放空的智慧雙眼,決定不自取其辱。
她轉而奔向另一個哥哥。
“哥哥你在乾什麼?”
紀天銘撿了什麼東西起來,向小家夥展示自己的掌心。
“喏。”
他掌心上躺著一把小貝殼,有黃色的、紅色的、紫色的,還有貝狀的、螺狀的、尖尖圓圓的,精致又漂亮。
團子頓時捂住小嘴,眼睛亮晶晶的:“哇!”
紀天銘就喜歡他妹沒見識的樣子,見狀勾唇一笑,得意地問:“知道這是什麼嗎?”
團子誠實地搖搖頭。
“貝殼。”
是貝殼啊,真漂亮。
團子喜愛不已地看著他的掌心。
下一刻,紀天銘卻掌心一收,繼續旁若無人地拾貝殼。
團子懵了。
她反應過來,兩腮一鼓,不理哥哥了,氣呼呼地扒拉著沙子自己找起來。
邊找邊奶聲嘟囔。
“摳門,摳門哥哥……”
“還說要給啾啾買十輛車車呢……”
“……都是騙啾啾的,壞蛋。”
紀天銘撿著撿著,嘴角抽搐起來。
他挺身,看了一眼渾身上下寫滿不高興的小奶球,發現對方正斜著小眼神看過來時……忽然轉身就走,步態欠揍。
花啾:“!!!”
花啾驚呆了。
哥哥是要跟她撕破臉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
花啾大眼睛一瞪,衝去跟紀天鈺告狀:“哥哥!三哥哥他摳門,還不理啾啾!”
紀天鈺後知後覺從思考的狀態中脫離出來。
他看了眼妹妹,又掃了一眼空蕩蕩的沙灘,明白小家夥的意圖後,起身牽住她軟乎乎沾滿沙子的爪子。
“走吧,我們去找他。”
-
紀天銘甩掉妹妹,惡作劇成功般哼了兩聲調調,到房間找鑽子和紅繩。
不過客廳裡好像來了客人……
紀天銘沒找到工具,晃出去。
連秋芸沒想到妯娌會過來。
胡美美提前兩天聽說自己這個嫂子要來島上給孩子慶生,就緊趕慢趕跟過來了,她是先在度假村預定了房間,才說看見私人飛機,過來拜訪。
連秋芸當然不可能把人趕出去。
她見胡美美帶著兩個孩子,就讓阿姨上了茶,又給孩子準備了糖果零食。
阿姨剛擺完東西離開,其中矮胖的小男孩就撲到桌前,挑挑揀揀,把裡麵的奶糖撿乾淨了。
另一個高瘦的男孩抿唇坐在一邊,動都沒動。
連秋芸皺了下眉。
胡美美立刻一巴掌拍在小胖子的手背上,教訓他:“怎麼一點禮貌都沒有,快把糖分給哥哥。”
小胖子不以為忤,昂著雙下巴道:“裡麵還有呢,他想吃自己拿唄。”
說著做了個鬼臉就跑了。
胡美美回過頭,尷尬笑道:“孩子還小,不懂事,以後就好了。”
連秋芸抿了口茶,沒吭聲。
這人確實是她的妯娌。
紀家一共有兩個孩子,她丈夫是老大,雖然毛病多,但至少私生活乾淨。
另一個就沒那麼清正了。
四十出頭的年齡娶了三任,孩子都算不清有幾個,最後一任是這個胡美美,秘書上位,結婚三年兒子五歲。兩人一直沒什麼交集,今天不知怎麼跑過來了。
胡美美是想跟大伯一家搞好關係。
她上位不光彩,但第二任也不光彩啊……她可不想跟前麵那個一樣,隨隨便便就讓人踹了。
連秋芸揣摩差不多也就是這麼點事。
伸手不打笑臉人。
她不喜歡這個妯娌,也不至於缺了體麵,給人難看。
隨口寒暄了幾句,但也沒提孩子生日的事,更沒讓人留宿。
胡美美有點忍不住了。
她正準備說什麼的時候,一個少年忽然從門外遛進來。
胡美美眼睛一亮,滿口誇讚。
“這是小鈺嗎?”
“聽說在少年班讀書,是個難得的天才,他小叔也說,紀家以後可是都得倚仗……”
紀天銘看了她一眼,又從沒怎麼打交道的小堂弟身上掃過。
突然開口:“我是你爹。”
說完找到鑽子和紅繩走了。
胡美美:“???”這孩子怎麼回事!
她話都沒說完還被罵了,又氣又懵。
連秋芸掩唇喝茶,淡淡一笑,將她剛才的話說了一遍:“孩子還小,不懂事,以後就好了。”
胡美美:“……”
-
奶團子被哥哥牽著,氣勢洶洶地去‘報仇’。
迎麵卻猝不及防衝過來一個小胖子。
路被擋住,兩邊同時一停。
小胖子看到葡萄眼的小奶團,眨眨眼,突然衝過去揪了一下她的臉蛋。
……還不是像彆人那樣輕輕地捏,而是使勁一揪,揪完臉都紅了。
花啾簡直要被他的沒禮貌驚呆了!
而後才感覺到疼,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小嘴一癟。
紀天鈺琥珀色的眸子難得蓄了怒氣,正準備拎住小胖子,身邊的小奶團卻突然怒氣騰騰地衝出去——
一把將比她高了一個頭的小胖子按倒在地上。
“壞蛋!擰啾啾,好疼好疼的!”
花啾委屈又憤怒地說完,奶拳頭無情地揮向小胖子,一拳又一拳,看起來簡直沒什麼力道。
小胖子卻哇的一聲——
“媽媽媽媽有人打我!”
“嗚嗚嗚救我快救我!”
“我要死啦!!!”
小胖子被揍疼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紀天鈺疑惑地看向妹妹的小拳頭。
咦……
哭聲引來了房間裡的人。
胡美美看見兒子哭成這樣,哎呀一聲著急了,衝上去抱他:“怎麼回事啊!”
連秋芸也趕緊把小家夥拎起來。
花啾委屈地把腦袋埋進媽媽懷裡。
她給媽媽看自己的小臉蛋,小聲告狀:“壞蛋擰啾啾,疼疼。”
團子肉肉的小臉蛋像牛奶凍,奶白奶白的,被揪了一下,紅痕就顯眼得要命。
……讓人心疼死了。
連秋芸抱著軟乎乎的小家夥起身,惱得氣都喘不勻了,也顧不上體麵。
“這孩子小歸小,不能沒家教吧?”
“都五歲了,欺負三歲的妹妹算怎麼回事啊!”
正準備興師問罪的胡美美懵了。
……這會兒哭得要死要活的不是她家孩子?
連秋芸吼什麼啊!
小胖子也不甘示弱,哇的一聲扯開T恤,露出肚子上的小紅印:“她還揍我呢,疼死了嗚嗚哇!”
看著小胖子的傷,兩個家長都懵了。
聞聲而來的紀天銘卻再次開口:
“被妹妹揍趴下不嫌丟人就算了怎麼還有臉哭呢。”
“先撩者賤懂不懂。”
小胖子聞言哇的一聲哭得更響了。
連秋芸明顯沒打算處理這件事。
半晌,才不輕不重地問:“要不要找醫生過來看一眼啊。”
胡美美硬著頭皮賴下來:“看看吧。”
媽媽和那母子倆走了。
花啾揉揉臉蛋,癟著小嘴跟哥哥進屋。
紀天鈺還有疑惑,撿起她的小手細細研究。
他把一根手指塞進妹妹的小爪子裡。
團子下意識攥住。
……不疼,軟軟的。
細骨嫩肉,結構沒什麼問題。
指甲也是薄薄的一層,窩在肉肉的指頭上,小小粉粉,看起來沒什麼力氣。
紀天鈺正準備讓妹妹捶自己一拳試試,收拾完東西的三弟突然過來。
他把洗淨的貝殼和鑽子放到桌上,在妹妹腦殼上敲了一下,教育她。
“光揍有什麼用,你也哭啊,沒見人家哭得嗷嗷的?”
“可是乖寶寶不哭的。”
“哭是小朋友的特權。”
花啾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
她悶悶地想了一會兒:“……好吧。”
下次她就哭!邊揍人邊哭!
團子的不高興很快就過去,緊接著,被哥哥的動作吸引了注意力。
“……哥哥你在乾什麼?”
紀天銘正用鑽子給貝殼打孔:“你猜。”
花啾不猜。
她噘著嘴把下巴放在桌上,看哥哥忙活,看著看著……
小貝殼們竟然變成了一條漂亮的項鏈!
紀天銘手指挑著項鏈,得意地在妹妹跟前晃晃。
花啾大眼睛隨著項鏈打轉,快變成鬥雞眼,她控製不住地抓抓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