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對魔獸從不心慈手軟的神術師也動容了:“這,這是誰殺的啊?”
羅文搖了搖頭:“不是我。”
愛麗絲擺了擺手:“……也不是我。”
當然了,她能夠猜到,這多半是克裡斯搞出來的動作。
“嘖,這手法也太利落了。”
神術師們說:“我們神宮需要這樣的人才。”
愛麗絲:“……”
不,神宮要不起這樣的“人”才。
他們沿著樓梯登上了三樓,三樓也和前麵兩層樓一樣,一片死屍,沒發現深淵領主的身影。
年輕人們望著剩下的半截樓梯:“隻剩下屋頂了。”
那半截樓梯後,就是通往屋頂的小門。
他們彼此互看一眼,拉開了屋頂的門。
那扇門打開的瞬間,術法攜砸著熱浪和火焰衝入房子裡,空氣迅速的膨脹開來。
一聲巨響,伴隨著巨大的光團,驚爆了整個尼瓦托爾城的雪夜。
※
神術師們從樓梯上被掀下去,有幾人當場就吐出了血。
還有餘裕的人立刻用神術喚出一片結界,擋住上方塌陷掉落的石磚。
愛麗絲掩著嘴乾咳兩聲,忍下了胸腔被震到的疼痛。
她艱難地從碎石堆裡爬起來。
腳步聲在所有人耳邊響起了。
身披著黑色鬥篷,寬大兜帽下隻露出枯骨麵具的奇怪生物,一步一步走進他們的視野中。
他身攜死亡氣息而來,鬥篷之下不停地往外溢出紫黑色的煙霧,這煙霧讓人昏昏欲睡,讓人在不知不覺中被死神的鐮刀割斷脖頸。
這就是深淵領主。
自死亡與黑暗的深淵誕生出的,能夠操縱黑暗之物的領主。
羅文勉強站了起來,一行殷紅血跡,自他額邊的傷口流出。
他支著劍,警惕地盯著那來自深淵的長生種,絲毫也不敢鬆懈。
“殿下,您退後……”羅文的聲音隨著氣息斷斷續續,看起來,他剛剛傷得不輕。
深淵領主的那雙紅色眼睛,自枯骨麵具上的兩個孔洞露出來。
他上下打量著羅文,半晌之後,發出了一聲嘲笑:“沒有神力的人類?”
他的聲音,也似是在深淵而來。
尖銳而嘶啞,帶著讓人聽了就感覺到不適的死亡哮音。
“就憑你,也敢阻攔在領主之前?”
“有神力的在這裡。”
受傷的神術師們,但凡是還能行動的,都漸漸地走到了前麵。
他們目前的狀況很不妙,無力和這家夥爭個高下。
神術師們說:“深淵領主,我們得談一談。”
當然,沒什麼好談的。
一個殺害了如此多的人類,影響如此惡劣的長生種,神宮就算傾儘一切,也要將他的靈魂覆滅。
他們隻是想要靠談判來爭取時間,讓那些已經看到火光,正在趕來的路上的同伴能夠到達這裡。
“談,和你們?”
深淵領主問:“換做是你們,會願意和一群弱小的螞蟻談話嗎?”
他深紅色的,放著瘮人光芒的眼睛不壞好意地打量著愛麗絲。
愛麗絲感覺自己被他的目光舌忝舐了一遍又一遍。
這感覺極為不妙。
神術師們臉色變得難看了許多。
他們已經遇到過很多這樣的長生種了。
這些長生種擁有強大的力量,不願意與人類和平相處,還經常殘害人類。
因為人類在他們眼中就是螻蟻,他們不願意和螻蟻共處,也不願意讓弱小的螻蟻擁有生存的資源,生活的空間。
下一刻,深淵領主就動起了手。
黑霧在他身旁凝聚成實體,疾馳著飛向守在這裡的眾人。
神術師們不再遲疑,也立刻動起了手。
愛麗絲用自己的半吊子神術擋下了一枚黑色的球體。
在她要加入圍攻的時候,神術師們和騎士一起,齊齊將她推開了。
“殿下,您現在沒有法杖。”
愛麗絲沒有法杖,還受了傷,打群架說是幫助,還不如說是添亂。
神術師們和騎士都是這麼考慮的。
就在愛麗絲被推出來,不知所措的時候,一隻蒼白的手伸了出來。
“給,法杖。”克裡斯手中握著一杆靛藍色的長杖,這根法杖和愛麗絲之前那根相比,更要華麗精致。
這杆一人多高的法杖。
杖身之內沉澱著古老的文字,每一個字符,都擁有著獨特的效果和意義。
杖端綴著白色火鳥的尾翎和來自稀土的極品魔礦,隻是稍稍揮動,就有細碎光粉撒下。
戰鬥中的騎士注意到了這邊的動作,他怒道:“克裡斯!你做什麼?”
羅文身為騎士,他遭遇危機時的第一反應,永遠是將主人排除到戰場之外。
所以,不管他守護的公主是否真的能把魔王燒成灰,他都不允許有人故意將公主推入戰場。
愛麗絲抬起頭看了克裡斯一眼,她接過了法杖。
金發少女扯下身上礙事的厚重衣袍,加入了戰鬥之中。
她說道:“沒關係,羅文,我不想當躲在騎士背後的公主。”
站在不遠處,圍觀這場戰鬥的青年,臉上帶著溫和淺淡的笑意。
克裡斯說:“我不喜歡躲在騎士背後的公主。”
克裡斯稍稍抬眸,看向與眾人纏鬥的深淵領主。
“當然,我更加不喜歡,是覬覦靈魂的低劣之輩。”
克裡斯抬起了手。
銀白色的神力,如同流沙薄霧一樣,翩浮著攀上了他的手掌。
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指,對著深淵領主輕輕一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