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和克裡斯乘著羅文幫忙安排的馬車, 從領主宅邸出發了。
他們的目的地,坐落在比領地更加遙遠寒冷的,北境的最北處。
那裡又被稱之為極北之地, 是世界的邊緣之一,位置偏僻,環境嚴酷。
北境已經這麼冷了, 雪山那邊比北境還冷的話, 得冷成什麼樣子?
想想都覺得冷。
愛麗絲打了個寒顫,不自覺地拉緊了身上的毛毯。
克裡斯問道:“怎麼了?”
“沒事。”愛麗絲搖了搖頭, 問他:“小克呢?”
小克最近一直跟著克裡斯,完全不搭理她。
但今天從上車到現在,愛麗絲都沒見到小克的影子。
克裡斯掀開了自己的白色鬥篷:“在這裡。”
黑漆漆的煤球正窩在他身側,團成一個巨大的黑毛線團,安安靜靜地睡著。
似乎是感覺到了鬥篷被掀開了,黑煤球翻了個身, 毛茸茸的小爪子抱住了克裡斯的腿。
愛麗絲捏了捏小克垂下來的尾巴尖。
她說道:“這家夥果然和你更親近……”
克裡斯輕輕地笑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托起睡著的黑煤球, 把小克放進了愛麗絲懷裡。
黑煤球貓被塞進愛麗絲懷裡之後,舒適地翻了個滾, 還發出了軟綿綿的貓叫聲, 又繼續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克裡斯問:“明明是你對小克說了很過分的話, 才導致牠賭氣不願意理你的吧?”
愛麗絲說:“我有和牠道歉!”
“我已經說了不會養新寵物了的……”
“可是,小克最在意的點不是新寵物,牠好像還是能接受你養彆的寵物的。”
克裡斯說:“畢竟牠是使魔,一隻寵物根本就無法取代牠的地位。”
愛麗絲:“那牠……”
“你嫌棄牠的顏色了吧?”
克裡斯笑著重複道:“你一邊抱著牠, 一邊說新寵物要白色的, 黑色總是很凶惡的樣子……”
愛麗絲:“……”
她其實想問問, 克裡斯為什麼知道她說的話。
但這個問題不用問出口也知道答案——肯定是小克和他告狀了。
愛麗絲一邊腦補著小黑貓嗲聲嗲氣的喵喵叫著和克裡斯告狀的樣子,一邊罵小克:“小叛徒,告狀精。”
克裡斯摸了摸她的頭發:“你多哄哄牠,總會和好的。”
“和親近的人賭氣嘛,脾氣再大,也總有過去的時候。”
愛麗絲不情不願地哼了一聲。
一副“我才不要哄牠”的樣子。
克裡斯笑出了聲。
坐在他麵前的這兩位,不管是人還是貓,都是公主/公舉脾氣。
和親近的人生氣時,總是希望對方先來哄自己。
愛麗絲不知道他在笑些什麼。
她看著懷裡睡得香噴噴軟乎乎的貓,忽然就有了一種被傳染了睡意的困頓感。
掌心蹭過小克柔軟溫暖的皮毛時,愛麗絲忍不住抬起頭,打了個嗬欠。
她把小克塞回克裡斯懷裡:“我先睡一覺。”
克裡斯愣了愣。
他總覺得,這情景頗有點“你來帶孩子,我先睡一覺”的意味。
……
小克醒過來的時候,正孤零零地趴在馬車裡的木凳上。
牠一臉懵逼地睜開眼睛,又呆又懵地向四周環望著。
牠記得,牠入睡之前是趴在柔軟的鬥篷裡,令牠安心的大腿旁邊的。
可牠再醒來的時候,旁邊的大腿沒了,就連蓋在自己上方的白色鬥篷也不見了。
牠現在又冷又孤獨,仿佛一隻被拋棄的小貓咪。
在瞅了一會兒之後,小克終於發現自己依偎的大腿去哪了。
對麵的木凳上,麵容昳麗的金發少女困倦地睡著了,她身體傾倒下來,上半身側躺在木凳上。
而克裡斯也坐在那張木凳上,他坐姿規矩,用自己的大腿給金發少女當了枕頭。
克裡斯已經發現了醒過來的小克。
他一邊撫摸著愛麗絲柔軟的金發,一邊用另一隻手,對小克比出了個“噓”的手勢。
他用口型說道:“彆吵,她睡著了。”
小克:“……”
牠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裡。
※
在一日一夜的奔走之後,馬匹的體力耗儘。
路途雖然走了還不到一半,但無論如何,馬車都不能在沒有補給的情況下繼續前行了。
不過,原定計劃也就是這樣。
這輛馬車最多隻能載他們到路途的一半。
前一半路勉強可以走,而在那之後的路,那就是馬匹和馬車夫無法承受的環境了。
所以,後一半路,要愛麗絲和克裡斯用上神術,布下結界來硬扛著寒冷,靠雙腿去行走。
愛麗絲下了馬車之後,直接撐起了結界。
在魔界的那一戰之中,愛麗絲打破了自身的極限,於神術上有了全新的進境。
自從仿造過天霜溪穀的冰雪之後,愛麗絲就學會了仿造各種東西——比如克裡斯的結界。
克裡斯評價道:“學得很不錯,就是脆了點。”
他碰了碰結界的邊緣,這頂住風雪的結界頓時就生出了一絲裂痕。
愛麗絲:“……”
她有一種假冒偽劣產品被正版打擊的感覺。
克裡斯撐起了新的結界,說道:“走吧?”
愛麗絲點了點頭,對著馬車邊緣伸出了手:“過來,小克。”
小克抬頭看了她一眼,不止不願意往她懷裡跳,還默默地往馬車裡縮了兩步。
愛麗絲:“……”
行吧,還在賭氣呢?
愛麗絲扭頭看向克裡斯。
在她的眼神催促下,克裡斯隻能走上前,伸手去抱小克。
“我們該走了,不能繼續在馬車上待了。”
小克抬起爪子,抵住了克裡斯的手。
牠抬起頭,撂給了克裡斯一個倔強的眼神,邁著孤高的貓步,自己走向了馬車邊緣。
就像試圖當個大人的小孩子,說著不要爸爸媽媽抱,要自己徒步走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