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先生:“張天師請。”
張求道拿出羅盤,羅盤山上的指針受磁場影響,開始亂晃,慢慢穩定下來指著其中一個方向。張求道向前走,指針向走,指著其中一個臥室。於是問道:“錢先生,這是誰的臥室?”
錢先生疑惑道:“我嶽母。”
“可以打開嗎?”
“可以。”錢先生連忙把臥室門打開並說道:“我嶽母和妻子病重在床,我把她們送去醫院。本來以為是普通疾病,沒料到是遭遇邪祟。”
張求道走進臥室,聞言問道:“錢先生怎麼知道是邪祟?”
“唉,我一個生意上的朋友信這些,他聽說我家裡出事就過來看,一看我的房子直言邪祟藏屋。於是叫我請天師,我本來不信,如果不是我妻子、嶽母病重,連一雙兒女都……被害死。”錢先生表情悲痛無比,同時很自責:“是我的錯啊。如果一開始聽妻子的話,而不是覺得沒什麼大不了。忙生意忙工作,忙得兒女最後一麵都沒見到——我!”
張求道安慰錢先生幾句,進屋發現羅盤瘋狂轉動。抬頭看到一個佛龕,佛龕前是一尊木雕菩薩,走到木雕菩薩前端詳片刻便想把木雕菩薩拿下來。
錢先生走過來道:“我嶽母信佛,十分誠心。這尊木雕菩薩就是她專門請人雕刻開光,日夜供奉。張天師,難道有問題?”
張求道把木雕菩薩拿下來,打開木雕菩薩後背心一塊木塊,露出裡麵空心的部分,說道:“問題很大。”
聞言,錢先生臉色一變:“怎麼?難道那木雕師傅利用我嶽母陷害我錢家?”他表情憤恨無比:“一定是商場上的對手,他們要害我就來害我,為什麼要害我家人?”
“木雕菩薩本身沒問題,有問題的是裡麵心臟部分裝的東西。”張求道臉色嚴肅:“你們在裡麵放了蛇和烏龜等靈物?還是活生生放進去的?”
錢先生愣住:“不、不對嗎?嶽母說木雕菩薩無靈,如果供奉容易讓孽畜占據身體,害我們一家人。所以木雕菩薩心臟要空,然後在裡麵放上靈物。借氣令菩薩活過來,日夜供奉,保佑我錢家。”
張求道:“荒唐!菩薩大慈大悲,豈會殺生?木匠在完成木雕菩薩時,的確會在後背心開個洞,讓菩薩空心。再把木雕菩薩送到寺廟開光,由法師往菩薩心口放進法器、符咒等靈物。不是活生生的靈物,這手段分明是邪術,你們這不是為菩薩開光,也不用等招來孽畜,自己就養了孽畜惡靈!”
錢先生悚然一驚,麵色慘白,萬萬沒料到害死自己一雙兒女竟是一心虔誠向佛的嶽母的無知。心中不由產生埋怨,可即使埋怨他也得救回被邪菩薩纏上的妻子和嶽母。
“張天師,那現在該怎麼辦?可以儘快收拾掉邪菩薩嗎?”
張求道:“引它出來。”
“引、引出來?”
“它現在占據菩薩雕像,又受香火供奉,儼然是一尊小邪神。邪神藏起來的話連我也捕捉不到。除非把它引出來,引出來的最佳人選就是你。”
錢先生:“我、我?怎麼引?會不會殺了我?”
“本來就是想殺你,供奉孽畜邪神,可不會感激你們。反而因為你們殺了它而怨恨你們,害死你們。”張求道退出臥室:“木雕菩薩心口處是蛇,蛇一般在夜晚出來活動捕食,而且它把整棟房都當成它的窩,晚上一定會遊出臥室。你現在去菜市場購買幾隻人工養殖青蛙,蛇愛吃青蛙,不會放棄美食。”
“買來青蛙,你就坐在客廳等候。我在主臥裡麵,如果發現異常你就拽紅線,紅線另一端綁著銅鈴鐺,我會第一時間過來收服孽畜。”
錢先生:“要是那隻孽畜不吃青蛙,先、先殺我怎麼辦?”
“不會。孽畜雖受供奉,仍舊是沒有靈智食欲至上的孽畜。”張求道回頭見錢先生還是很害怕,便給了他一道五雷靈符和隱息符:“隻要你彆開口說話,逼近嘴巴不泄氣,孽畜就不會察覺到你。”
錢先生接過靈符,十分感謝。
“最後,把佛龕上的香灰倒出來鋪在客廳地板上,可以看到那東西的蹤跡。還有,買點雄黃粉和雄黃酒。”
錢先生按照張求道的吩咐照做,買來青蛙吊住它們的腳放在客廳。然後自己一個人安靜的坐在客廳裡,等待邪祟出來。
客廳死寂一般的靜謐,時鐘的聲音滴答滴答,很快到了晚上十點鐘。身後嶽母臥室的房門緩慢拉開,發出‘吱呀’的聲音,在死寂的環境中格外恐怖。
錢先生捏緊紅線,大氣不敢喘一口,眼角餘光瞥見空氣中空空如也,剛想鬆口氣陡然發覺地板上的香灰出現一道長條形形狀,那形狀還在擴張,好像真有條蛇在地麵上爬,在香灰上留下痕跡。
錢先生緊張的吞了吞口水,看著那東西從自己腳邊爬過,似乎察覺到不對勁,停在他麵前試探。偏偏他什麼都看不見,隻能靠想象。想象有條腐爛的毒蛇,停在他麵前嗅探。他感到自己的褲腿被撩動,濕滑黏膩惡心的觸感。
好在下一刻青蛙發出的呱叫聲吸引那東西向前爬,錢先生鬆了口氣,看到青蛙被看不見的大口吞掉。於是小心翼翼的拉動紅繩,沒聽到動靜。再用力拉扯幾下,覺得不對,轉頭看過去發現紅線早就斷了。他趕緊站起想去撿前麵紅線的另一段,誰知不注意磕到桌麵發出巨大響聲。
“嘶!”
錢先生泄了氣,渾身僵硬,察覺到背部一陣陰冷。頭也不回的撲上去搶紅線,那東西騰飛過來纏住他的脖子勒緊。錢先生翻白眼用力拽住紅線拉扯許多下,主臥裡頭傳來鈴鐺的響聲。下一刻張求道出來將雄黃粉灑在錢先生周遭,逼退那東西。
而那孽畜沾了雄黃粉便現原形,是條一米來長通體黑色且早已腐爛露出白骨的毒蛇。毒蛇在房間中上躥下跳遊走,身形靈活。可惜沾了雄黃粉使它渾身乏力,張求道拿出自己的斬邪劍截住孽畜去路。
將其引入裝有雄黃酒酒壇中,右手食指處夾火符,一晃便點燃,扔進酒壇裡並迅速蓋上蓋子。後空翻幾個縱跳,酒壇爆開,酒水灑落而裡頭孽畜已被燒死,溶於酒水中。
張求道收起斬邪劍,對錢先生說道:“解決了。木雕菩薩您是要自己帶去廟裡請高僧淨化,還是由我帶走?”
“您帶走,還是您帶走吧。”
”好。”張求道點頭,收了錢並帶走木雕菩薩後離開:“以後拜佛、菩薩等神靈還是去正規廟宇請開光的雕像。”
錢先生連連點頭說是,恭敬的送走張求道後接到醫院來電。道是原本重病在床昏迷不醒的妻子和嶽母已經蘇醒,興奮之下連忙驅車趕往醫院。見到在病房中的妻子,安慰失去兒女悲痛的妻子,而後把請來天師驅邪的事情告知妻子。
“原來是嶽母請的木雕菩薩住了孽畜,本來該安放經籙、法器、靈符的心口處放上邪|教才會用的靈物。日夜供奉,自己養了孽畜害死自己人。”錢先生歎氣:“孩子以後還會有,但這件事就彆怪嶽母,也彆讓她知道。老人家承受不起噩耗。”
錢先生的妻子悲痛不已,撲進丈夫懷裡連連哭訴自己沒有阻止母親的愚昧行為,反而因此害死一雙兒女。自責不已。
病房外意外得知真相的老人家早已淚流滿麵,護士彎腰詢問:“李女士,還要進去嗎?”
老人搖搖頭,示意離開。在窗口處停下,又對護士說道:“你去……買點粥給我女兒送去。”
“好的。”護士離開。
老人望著七層高的樓,勉力支撐自己孱弱的身體,眼中淚水無法抑製。她老糊塗,信那殺生的邪菩薩,害死孫子孫女還害得心愛的女兒重病。活著害人害己,不必活了。
“啊!有人跳樓了!”
錢先生一驚,拍拍妻子的手背:“我去看看。”
離開病房朝聚集在窗口的人群擠進去,發現下麵草坪圍了很多人,據說是位老太太跳樓自殺,也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錢先生回病房告訴妻子,妻子平靜的說道:“我想喝粥,你幫我買好不好?”
錢先生點頭,於是出去給她買粥。
妻子捂著臉悲痛且生無可戀,她不似先生長年在外打拚,在家裡和自己的母親、兒女感情最好。她把兒女視為精神支柱,兒女死了,她的世界就倒塌了。
錢先生出去的時候,她也出去了。她知道跳樓自殺的人是自己的母親,她既感到悲痛又感到快慰。那是她的母親,也是害死她兒女的仇人。
妻子難以承受,從窗口上跳了下去。
錢先生在樓梯口遇到買完粥回來的護士,聽完護士的話猛然意識到跳樓的老太太就是他的嶽母。於是匆忙跑回病房,沒有發現妻子,但來回的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他。
錢先生失去自己的一雙兒女、妻子和嶽母,成為孤家寡人。他迎著其他人同情的目光處理了妻子和嶽母的後事,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
關上門,望著曾經妻兒尚在時熱鬨而如今空蕩蕩的客廳,錢先生呆滯的眼神慢慢染上笑意,麻木的臉上逐漸露出快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