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阿尼越過老教授,看向度朔然後輕飄飄的說道:“你問他,他什麼都知道。”隨後她一一掃過在場所有普通人和天師,眼神輕飄飄卻又格外凶狠。她突然笑道:“他能救你們出去,卻不出手,看你們陷入困境。無人村中的餓鬼、鬼蛹和乾屍,隻要他出手就能輕鬆解決,可他就是要站在一邊看你們陷入絕望。不信我?他還不是認出我來後,還把我帶進這裡。我是僵屍啊。”
天師們自然不會被三言兩語挑動,普通人就未必。其中幾個看向度朔的目光中隱含戒備,陳陽見狀將比他高出一個頭的度朔拉到身後:“徐阿尼?你跟著教授他們,一是保護教授,二是為了公開無人村餓鬼和鬼蛹。包括當初令大巴誤闖進來的那場濃霧,也是你弄的。目的是讓無人村中的餓鬼有食物果腹,至於其他闖進來的人——”他指著三個年輕人:“原本就是無人村村民。”
三個被指認的年輕人露出不自在以及略驚恐的神色,紛紛後退幾步。至於另外六個人聽到致使大巴迷路的那場濃霧是徐阿尼弄出來全都露出憤怒的神色,隻是觸及徐阿尼恐怖的臉又都畏懼不已。
徐阿尼歪著頭:“猜對大半,不過太晚了。無人村事件一定會曝光,信鬼的人,比信神多,隻要他們見過鬼……”頓了片刻,她猛地整肅臉色:“陳陽,你跟他是什麼關係?”
她指著度朔,後者走到她麵前拔出桃木劍,猛然將桃木劍刺進她心口。徐阿尼失去意識前隻聽到度朔說道:“夫妻關係。”
徐阿尼突然大笑:“陳陽,你知道自己枕邊人一直在欺騙你嗎?”
“我剛知道度哥的身份,你的挑唆晚了一步。”陳陽小聲在徐阿尼耳邊解釋,趁她懵了的時候將點燃的靈符扔到她身上。大火迅速燒起來,將徐阿尼的屍體燒成灰燼。
趙瑤突然衝上前說道:“還沒問出趙綱下落。”
“估計你離開無人村給趙綱打個電話,就能聽到他接電話的聲音。”陳陽攔住趙瑤。
趙瑤聽完後安心不少,但還是感到很驚訝:“他真的是‘徐阿尼’?我說怎麼感覺陰柔不少,他什麼時候混進來的?”她問度朔:“您是怎麼看出來她有問題的?她現在是解決了嗎?”
度朔冷淡低調的氣勢將周身兩米以內都變成真空地帶,聞言並不想回答,可陳陽也在旁邊等他解答。“度哥?”陳小陽好奇疑惑又崇拜的目光,度朔完全沒有抵抗力。
度朔抬手,壓了壓陳陽略翹起來的一戳頭發,捏捏他的脖子後溫和說道:“我見過她,認得出來。再說了,無人村肯定會混進巫靈鷲的人。對方會以人的身份出現,不是趙綱也可能是其他人。”
易巫長:“所以說徐阿尼是幕後主使者之一,現在她已經解決了?”
“沒有。她跑了。”度朔淡然說道:“徐阿尼是半隻腳踏進飛僵級彆的僵屍,逃跑的手段很多。”
陳陽:“我去追。”
度朔拉回他:“不用你去。”
不用他去?那就是有人去追逃跑的徐阿尼了。陳陽下意識掃視屋內一圈,發覺大胖已經跑出去一段時間了。徐阿尼是隻千年僵屍,大胖也是一隻千年貓鬼。更甚者,大胖背負著被酆都判決下來的罪孽,另外還有功德在身,不一定打不過那隻千年僵屍。
“徐阿尼交給那隻貓鬼,無人村還有餓鬼、乾屍以及井魚詛咒等。你先解決這些事,巫靈鷲他根本沒有在無人村出現。”度朔拍拍陳陽的肩膀,把他往前推一步趁他出身之際,在他頰邊親了親。陳陽猛然回神,率先看向屋內其他人。
易巫長幾人神色淡定,表示他們早在進無人村之前就已經八卦過度局和陳陽兩人的關係,目前見怪不怪。陳陽悄聲道:“你注意點,影響不好。”還有小孩子在呢。
度朔十分淡定從容,逮著陳小陽又親了幾口。陳小陽紅著臉訥訥說道:“巫靈鷲不在無人村,先不管。餓鬼趕進地獄就好,乾屍本來就該入土為安,至於祠堂裡的無名氏牌位和井水中的魚——”陳陽畫風一轉,冷臉喝道:“就要問清楚你們!”
三個年輕人嚇一跳,意識到陳陽指著他們連忙說道:“跟我們什麼關係?我們不是無人村村民,你沒證據彆瞎說。無人村村民早就搬走,不知道分散在哪裡,你彆瞎說。”
易巫長和柳權寧腳步一轉,封住三個年輕人逃跑的路。其中一個年輕人見狀,搶過旁邊婦女懷中抱著的孩子威脅道:“放我們走!你們想害死我們,早就想害死我們了對不對?因為我們把魚湯灌進你們水壺中,所以你們懷恨在心!拜托,我們這麼做有什麼錯?隻是不想死而已。你問問他們,他們是不是也想讓你們跟他們一樣困在無人村!人都是自私的,我又沒做錯。”
婦女被搶走孩子,頓時哭天搶地。要不是旁邊人攔著,估計就想衝上去變成新的人質。陳陽背在身後的手脫下紅繩,任紅繩上的古銅錢幣滑落都掌心,夾在兩指之間。他說道:“我沒想害死你們,隻是要你們說出無人村水葬的秘密。要是你們沒做虧心事,何必害怕成這樣?”
年輕人崩潰的大喊:“都說我們跟無人村沒關係,我們貪玩而已。”
陳陽:“哦,我今天在無人村附近的林子裡看到一個鬼蛹,鬼蛹裡麵的屍體很新鮮,死不到兩三天。樹林裡還有其他鬼蛹,一個月的、半年的、一年的鬼蛹。無人村已經荒廢很多年,沒有人住的情況下怎麼會有鬼蛹?鬼蛹是樹葬,無人村村民的喪葬儀式。所以鬼蛹中的屍體都是無人村村民,而這些還沒徹底腐爛的屍體身上都有特殊的印記。”
抱著嬰兒的年輕人神色恍惚:“什、什麼印記?”
“海螺紋啊。”年輕人愣住,陳陽趁機擲出古銅錢幣,正中他的額頭。年輕人吃痛手一鬆,嬰兒摔落。易巫長迅速抱起孩子,放回那婦女懷中。陳陽幾步上前踹翻年輕人,另外兩個年輕人見狀想逃,被柳權寧和鐘天師製伏。
三人被綁起來,驚恐的求饒否認。陳陽撂開其中一人身上的衣服,其餘人見狀紛紛倒吸口氣,全身雞皮疙瘩冒起。脫掉衣服的年輕人前胸後背全是密密麻麻的海螺紋,這些海螺紋組成恐怖的惡鬼圖。看上去實在是太可怕了,像無數小拇指指甲蓋那麼大的海螺層層疊疊覆蓋在年輕人的身上。
另外兩個年輕人身上也是這些海螺紋,他們身上早就有這些海螺紋,當初給其他人喝下魚湯也是故意為之。他們哭訴:“我們隻是太痛苦,一時糊塗。真的,從我們十五歲成年禮一過,身上就開始長這些海螺紋。這些海螺紋是活的啊,它們會啃噬我們的血肉,啃到白骨森森。我們必須喂它們無人村祠堂那口井裡麵的黑魚,可是越喂,身上長的海螺紋就越多。它們餓了,就全都醒過來吃我們。那種皮肉被撕開的痛真的很恐怖,我們也不想的。”
陳陽:“不正是你們自己造的孽?”
聞言,其中一個年輕人激動的反駁:“不是我們!是父輩!是他們心狠走錯路,跟我們什麼關係?憑什麼我們要為他們的狠毒買單?父輩是父輩,我們是我們。既然那些東西報複了我們的父輩,為什麼還要報複我們?”
陳陽:“既然跟自己的父輩區分這麼開,為什麼還要引誘外人致使對方成為水葬的犧牲品?為什麼還要讓那麼多人喝下魚湯?”
“什、什麼引誘外人?讓他們喝下魚湯,是我們不對。但是其他事情,我們一概不知。”
陳陽:“昨天祠堂牌位後麵的棺材裡放著一具屍體,那具屍體本來跟著你們,是你們的同伴。但他遇到餓鬼襲擊,死了。今天早上我發現他被施以水葬,肢解石塊扔進井裡。我記得他身上沒有海螺紋,他不是無人村村民。”說完,他回頭向鐘天師確認。
鐘天師肯定點頭:“的確沒有海螺紋,而且當初就是他們提議將同伴放置在祠堂後麵的棺材裡。說起來,棺材和祠堂還是他們自己說,無意中發現的。現在看來,他們本來就知道。”
偷偷闖進來的八個年輕人到現在隻活下來三個,除了死在祠堂中的那一個,剩下四個不知死活。但可以肯定四個人中有人沒有海螺紋,不是無人村村民。他們被慫恿進來無人村探險,實際上是作為祭品喂養井裡的黑魚。
老教授拿出今天記錄鬼蛹屍體的本子說道:“幾乎所有還沒有腐爛的屍體身上都長有海螺紋,而這些屍體基本上是半年內死亡。無人村已經荒廢很久,按理來說不會出現這麼多樹葬的屍體。除非你們有不得不回來的理由以及死後必須在無人村周遭樹葬的規定,另外,鬼蛹中死去的人大部分都很年輕,不超過四十歲。”
趙瑤接著說道:“像是詛咒,就算搬離無人村也不得不回來繼續輪回。而這一切,跟祠堂裡的那口井、那些無名氏牌位有莫大關係。”
陳陽:“我的猜測,當年無人村經常鬨饑荒,厄桂嶺堆滿屍體。你們的祖先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邪法,表麵是水葬實際是用人肉祭祀河神保佑你們村風調雨順。那些被水葬的人,都是外村人,‘人為’的意外死亡後肢解屍塊,葬身魚腹。你們祖先為防這些冤魂下地府告狀,就建祠堂立無名牌位,把冤魂圈禁在祠堂裡。冤魂不能報仇不能投胎,日複一日,附身黑魚成為鬼怨。”
祠堂裡的那口井有地下暗流,連接無人村的一條河。無人村村民都從這條河取水用水,不知不覺間喝水鬼怨的詛咒,子孫後代都要遭受詛咒得怪病,吃下井裡的鬼怨橫死,不吃就會被怪病折磨死。
三個年輕人的父母就是因此而死,他們不想被怪病折磨死,也不能年紀輕輕就橫死,所以來無人村尋找解除詛咒的方法。引誘外來人是無人村從未斷過的罪惡,黑魚那麼少,遲早會吃光。所以要繼續引誘外來人養黑魚。
趙瑤顫栗的搓手咋舌:“還是人嗎?比外麵那些餓鬼還恐怖。至少人家餓鬼光明正大表示要吃人,大不了乾一架,乾輸還能投胎轉世。你們倒好,把人騙過來殺死肢解,扔進井裡喂魚。完了還把人魂魄困在祠堂裡,逼人家變成鬼怨。你們真牛,活該被詛咒。就該讓你們生生世世受到這些詛咒,十輩子都得不到解脫。”
三個年輕人麵色灰白:“我們也不想,如果可以選擇,我們也不想殺人。”
“你們可以,隻是自私。”陳陽淡漠的說道。度朔提醒過他‘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果然如此。隻是祠堂裡的鬼怨需要解決,否則還會有人被殺。他起身朝易巫長等幾位天師說:“祠堂的棺材裡又有新的屍體,今晚應該會再有一次水葬。”
易巫長:“誰舉行水葬?”
陳陽:“林間鬼蛹中的無人村村民。”
易巫長:“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