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聽到樓下的動靜不由自主鬆開手想要下樓查看情況, 魏芝芝趁機掙脫他的手逃脫,隻是剛跑了兩三步又被抓住。魏芝芝發現跑不了,乾脆不跑,回頭‘咯咯咯’的笑, 笑聲清脆。在寂靜的走廊以及樓下女人慘叫聲中顯得格外詭異, 她說:“你要陪我玩嗎?”
陳陽靜靜的和魏芝芝對視, 溫和冷靜的目光讓魏芝芝漸漸不再笑。他說道:“芝芝, 適可而止。”
魏芝芝歪著頭,本該是天真無邪的模樣,卻因滿身青紫的傷痕、冰冷的體溫和死灰色的皮膚而變得極為詭異。她昂起頭顱, 讓陳陽看見脖子上的勒痕:“你看到了嗎?他們說這是我致死的原因。”
陳陽表情一變, 伸出手去觸摸那道勒痕, 低聲而溫柔的問道:“痛嗎?”
魏芝芝黑白分明的眼睛無辜天真, 突然漾開笑意, 下一秒又變得狡黠:“嘻嘻嘻, 我騙你的。你真好騙, 誰讓你不陪我玩。”她轉身一溜煙跑到兒童房門口, 停下來用食指按在眼睛下麵往下拉,做了個調皮嘲笑的動作:“略略略,陳小陽真笨。”
她嬉嬉笑笑的跑進兒童房, 將門關上, 阻隔掉所有聲音。走廊裡隻剩下陳陽孤零零一個人, 死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席卷整個二樓, 安靜、死寂, 沒有丁點聲響,連呼吸聲都聽不到。陳陽邁動步伐,走了三四步,眼前場景忽然扭曲。
整個走廊陷入扭曲中,所有的物品劇烈的顫動,仿佛發生地震。擺放在牆角類似於座鐘的笨重擺設,掛在牆上的畫和相框,瓷器、盆栽等等摔在地上,發出劈裡啪啦的巨響。走廊似乎在合攏,牆壁上的花紋扭曲成旋渦形狀,最後逐漸扭曲成無數個人形。
這些人形仿佛是惡鬼,咆哮著、掙紮著,隨著兩邊合攏的牆壁意圖抓住陳陽,撕掉他的手臂、扯斷他的腳、掰斷他的頭顱,將他的軀殼趕進扔到沙地淋雨,山土傾塌掩埋他殘破的屍骨,讓他用不見天日。最後,將他的靈魂驅趕到地獄,永遠在哀嚎和痛苦中度過,日複一日,懲罰不能結束。
陳陽有瞬間恍惚,他從那些在耳邊咆哮的嘈雜的聲音裡聽出這些意思。樓梯口還有段距離,至少他想要在兩邊牆壁合攏之前跑出去不太可能。他摸上手臂的銅錢串,正要扯下來變成銅錢劍的時候,看到兒童房的門突然打開,魏芝芝冰冷著乾淨的小臉對著走廊尖叫。
聲音過於刺耳,即使是陳陽也覺得耳朵在一瞬間刺痛。但正因這長而尖利的叫聲讓走廊在瞬間恢複正常,陳陽定睛一看,卻見走廊恢複如初也安靜如初,看向兒童房,那裡房門緊閉也根本來有魏芝芝。
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覺,但陳陽知道,不是幻覺。他靜默的站在原地半晌,最後回房。
中午,幾個人聚集在陳陽的房間裡商討。毛小莉拍著胸脯說道:“你們知道許悅從樓上摔下來斷了條腿嗎?”
寇宣靈:“許悅是誰?”
“魏傑的妻子。一直躲在房間裡沒有出來,據說是因為之前見鬼,所以一直不敢踏出房門。今天剛踏出房門就摔斷腿,跟魏傑一樣腿部受傷,真不知道是不是夫妻倆就這麼同步。”毛小莉說道。
陳陽:“她之前見鬼的事情詳細說一遍……有打聽清楚嗎?”
“當然有。我一聽就覺得肯定有問題,早就打聽清楚了。”毛小莉得意的說道:“魏傑和許悅住在二樓,前者總是聽到走廊有許多嘈雜的聲音,而許悅則是在某天半夜起來,聽到走廊外麵有人跑來跑去的聲音。她一開始以為是魏芝芝不肯睡覺,半夜起來亂跑。因為之前魏芝芝的確有過大半夜不睡覺,起來亂跑作弄其他人。許悅怒吼了一句,那聲音停了。半晌後又接二連三響起,將許悅激怒。”
許悅披上睡衣,打開房門隻見到空無一人的走廊,那吵鬨的聲音截然而止。她將門關上,那聲音又出現。她認定是魏芝芝搗鬼,憤怒的打開門朝著平常魏芝芝躲藏的地方尋找,弄得劈裡啪啦,最後是在那座形似座鐘的擺設裡找到聲音的來源。
她憤怒的打開座鐘,卻不知見到什麼東西,發出了驚恐至極的尖叫。之後無論其他人問什麼,她都緘口不語,並且始終躲在房間裡不見人。如果不是魏傑受傷,估計她也不會走出房門。
講完後,毛小莉雙手撐著下巴說道:“我從描述裡得出魏芝芝真的是個熊孩子,你們說說半夜裡睡不著覺在走廊奔跑尖叫是怎麼想的?如果是我,肯定氣得教訓她一頓。但看魏光明和齊茵,一個滿心滿眼都是收藏品,另一個隻顧魏光明的感受,兩人都不在乎自己的孩子。父不管,母不教,魏芝芝就一直熊下去。”
“許悅上次受到驚嚇,這次不知因何原因答應跟那些‘人’玩遊戲,結果沒被那些‘人’嚇到,反而是被魏芝芝嚇得摔斷腿。”寇宣靈搖搖頭,顯然也是對於魏芝芝這個熊孩子敬而遠之:“都這樣了,居然還是沒人教訓魏芝芝。而且她才五歲,就能想出將自己裝扮成屍體藏在座鐘裡麵嚇人,說實話,正常人都會因此被嚇到。”
張求道:“魏芝芝這麼惡作劇,魏光明和齊茵兩個人都沒有生氣嗎?”
毛小莉:“生氣啊,但是魏光明接到電話,說是有人想要看看《怪誕》那幅畫,就拋下魏芝芝和大兒子、兒媳的事情。至於齊茵,我見到她好像還鬆了口氣。”
寇宣靈:“魏傑夫婦住在樓下,死也不肯回二樓。許悅神情惶恐,打了鎮定劑在睡。無法從她嘴裡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至於魏傑則一直在憤怒的咆哮,除非將魏芝芝送走,否則他絕對不回二樓睡覺。郝醫生和他的助手不好摻和彆人的家事,所以沒說什麼。魏眠眠忙著討好魏光明,對於同父異母的妹妹和弟弟完全不關心。魏曉曉一直沉默,毫無波瀾。這家人還真的是冷漠,魏傑夫婦受傷,居然沒人擔心後怕,全都顧著自己。”
陸修之握住他的手說道:“人心比鬼可怕。”
張求道冷漠拆台:“惡鬼比人心更可怕,因為他們在世時就有一顆比鬼更可怕的人心。”他瞥了眼陸修之和寇宣靈交握的手,內心深處是有些嫉妒的。一個鋼鐵直男和一個老古董居然談起戀愛,而他還處於連追求都肯定會被嘲笑的階段。
陸修之和寇宣靈驚訝的看向張求道,然後齊齊看向毛小莉。毛小莉莫名其妙:“看我乾嘛?”於是他們兩人唰唰把目光投向張求道,充滿同情和安慰。
陳陽打圓場,勸寇宣靈和陸修之:“做人要善良。”當初陸修之不還是苦苦追求寇宣靈,好不容易才讓一條鋼管直彎了嗎?至於現在追到手就能惡意同情可憐的單身少年嗎?
聞言,寇宣靈和張求道齊刷刷瞥向陳陽:“陳局,你最沒資格說這句話。”
陳陽攤手:“反正我結婚了。”又不是單身人士,麵對什麼樣的秀,他都能坦然麵對,而且是麵不改色極其淡定的那種。所以他不需要善良,因為就算風水輪流轉,怎麼轉都轉不到他這裡。
毛小莉打岔:“你們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陳陽慈愛的說道:“單身狗都聽不懂,你以後就能懂。”
毛小莉頓時受到暴擊,趴在椅子上抱頭失神:“我還有十厘米厚的相親冊子,全是優秀男士。沒關係,我不嫉妒不難過。”
張求道陰沉沉的說道:“陳哥,做人要善良。”
陳陽哼唱小曲,誰讓他們這幾天一直在他麵前秀?有事沒事的秀,都還沒正式在一起秀什麼秀?!嗯?在一起?他突然抬頭,閃亮的目光瞟向寇宣靈和陸修之:“你倆修成正果了?”
寇宣靈:“剛正式交往。”
陸修之補充:“以結婚為前提。”先上車後補票恐怕是不行了,因為他沒想到寇宣靈意外的純情傳統。不過轉念一想還挺好,說明結婚以後不會輕易鬨離婚。
毛小莉啪啪鼓掌:“恭喜。”頓了幾秒,她兩隻手合在一起,手掌部分‘啪啪啪’動了幾下,點了點下巴:“嗯?”
寇宣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