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京都裡是人頭攢動,說得是二皇子自邊疆凱旋, 與此同時, 太子一行治理水患也結束,在外兩隊相遇, 便一齊進京。
“二皇子和太子兩人手足情深, 正好在外碰頭了,就一起進京。”旁邊的人正在議論。
這關係果然是好的,太子治理水患,隻有朝堂上的人聽了稟告才知道他做了什麼事,而二皇子的功績是實打實的, 如果單是太子進京,恐怕還沒有這麼大的陣勢。
二皇子此行西征,拿下了虎視眈眈的西涼, 野心最盛的達嗒氏族, 男子皆斬於刀下, 孩童與女眷分開, 絕了後患又有仁心。
當然, 太子所做也是頗為不淺,按往年來說, 賑災的銀子隻會是捉襟見肘,這一次不僅夠了, 還有剩下的銀子。
太子一行裡有持尚方寶劍的禦史,按照魏齊暉信中的說法,太子斬了幾個, 他也斬過兩個。
蘇玲瓏想到了魏齊暉給她的書信,因為他行程不定,蘇玲瓏每次都隻能收信,從未給他寄信。
在雪花般的書信裡,他的字從一開始的跳脫蛻變的沉穩。
他寫的信描繪出了他所見到的一切,筆力也飛快地成長。
沒有親眼簡單,但是從一封封的書信中清晰感受到了他的進步。
在信中,隻有最後一封說了些公事,那些應當是已經上表給了聖上,所以在信中談及也合適。
大部分的信都不怎麼說私事,隻是從字裡行間之中,蘇玲瓏揣測他應當遇到了不少的障礙,克服了困難,他和太子趙泓也在此行之中親密了起來。
“往這邊。”魏齊悅拉著蘇玲瓏往裡走,打斷了她的思緒。
看到了穿著玄色甲衣的戰士,黑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像是出了鞘的利劍,帶著寒氣逼人的冷意。
兩人又等了一會兒,說了起了蘇玲瓏所製的玻璃來。
蘇玲瓏也想過製鐵器,但是有一點,鑄造鐵器有些犯帝王的忌諱,農具鐵器都是屬於管製的,怕的是農民起義。
想一想,科學的發跡始於玻璃,拉的細長的鵝頸瓶讓肉湯不和細菌接觸,久久不會發黴;列文虎克通過顯微鏡發現了細胞;凸透鏡和凹透鏡的組合,還有光的散射啟蒙了光學。
更彆提培養皿,許多生物、化學的儀器都用的是玻璃器皿。
這一切都離不開玻璃,隻有價格低廉了,平民百姓也可接觸。小時候說不定玩過玻璃,那些解不開的疑問埋藏在心裡,等到大了深入研究,就啟蒙了科學。
玻璃的工藝也相對簡單,她就乾脆製作玻璃。
成品給了聖上,工藝給了皇商,蘇玲瓏還沒有刻意提出,不過是一個月的功夫,市麵上就有賣凸透鏡的了,這黃銅凸透鏡可以輔助讓人看得清楚。
她自己做的則是大塊大塊的通透的玻璃,捐給了京都裡的書院,換上了玻璃之後,書院裡煥然一新,原本讀書的屋子打開了窗戶,總會讓學習分心,關閉了窗屋子裡暗沉,要是陰天下雨就更讓人頭疼了。
換上了之後,房間裡立即就透亮了,合攏窗戶,隔絕外麵的聲音,又不會擋住陽光。要是太陽太烈的時候,隻用窗簾遮蓋一遮就好,就連曬書都方便了,隻需要中午的時候把書放在靠窗的書桌上就好。
書院裡換上了玻璃窗,效果可以說是顯著的,其他的訂單就紛至遝來。
蘇玲瓏在給書院供貨的時候,就已經讓人單做整塊的玻璃,短短的時間,京都裡的世家除了幾個執拗的,都換上了玻璃。
就連宮裡頭,也用了皇商燙出紋路的玻璃,再配上雲煙簾紗,就連冷宮裡頭也少了曾經的疏冷,多了點在陽光下翻滾的浮塵。
身為皇商的薛家都忍不住青眼相看,若不是魏齊暉的心思明了,他都想要替他們精心培養的繼承人求娶這位姑娘了。
按道理平時這種多愛琢磨的,大都謝頂,他們家族便是如此,這位姑娘腦子靈活,還有一頭如雲秀發,這是最讓他們想要求娶這位姑娘的原因之一。
這樣的妻子取入了門,既可以讓生意興隆,又不至於脫發。
一想到追此女的魏齊暉,雖然門第高,但還真沒有他們精心培養的薛自成要好啊。
蘇玲瓏隻覺得薛家族長看她的目光有時候扼腕不已,猜不到這位族長的心思,不知道他們看中了她的頭腦更看中了她的頭發。
蘇玲瓏和魏齊悅說了幾句話,旁邊站著的人就知道了如今最熱的玻璃就是蘇玲瓏做出來的。
頓時就熱絡了起來。
“我家丫鬟紅雲,對這個玻璃是讚不絕口,說是以前的時候房間裡有些潮氣,這會兒可好了。”
“亮堂堂的,以前看書有些費勁兒,用火燭,那火燭總是需要剪去燭蕊,光也亮的不自然,不如太陽好。”
“家裡的火燭錢就少了不少,雖然一開始的時候玻璃有些貴,現在看來還是值得的。”
“要是價格再低一些就好了,韓姑娘,若是買的多一些,能不能便宜些。”
這話問的其他的婦人都支起了耳朵。
蘇玲瓏歉意笑了笑,“這一陣價格降不下來,玻璃窯就沒有關過,日夜都在燒玻璃,都還供不上。”
“這倒也是,還是京都好,你看金陵,也是繁華,前朝的古都,也沒辦法用到這玻璃。”
“這東西好,就是有點脆,比陶瓷還容易脆一些。”
蘇玲瓏扯了扯魏齊悅的衣袖,她不好意思地眨眨眼。
要不是她提起了這茬,也不會讓在場的幾位說起來。
“來了來了。”遠方忽然想起了有人破了聲的高喊,人群躁動起來。
這是難得盛大的日子,閨閣之中的少女也都沒有帶著頭簾,好些人踮著腳尖,往前想要看看太子、二皇子的風采。
剛剛和蘇玲瓏說話的幾人也立即停止了,想要張望。
聽到聲音鼓噪了起來,蘇玲瓏也踮起了腳,忍不住看了過去。
一人穿著的是太子的禮服,蟒袍在身,頭戴玉冠,二皇子穿著的也不是鎧甲,也穿的是屬於皇子的蟒袍,隻用一根青布裹住發絲,若不是曬得太黑,儒雅裝扮也看得出生殺決斷的血氣。
兩人生的相似,並排而行,更是感覺得到兄弟齊心,關係密切。
再往後則是熟悉的那人。
魏齊暉本就生得好,先前在京都裡的時候較為白皙,因為風吹日曬,他的肌膚有些黝黑,卻多了些陽剛的味道。
斜飛入鬢的眉、挺直尖削的鼻、抿著的剛毅薄唇與原先相比,褪去了紈絝的浮華,氣質沉穩了起來。
蘇玲瓏就算是知道他變化應該不小,也不知道他變化這般大,連帶個子都好像高了些。
魏齊悅搖著蘇玲瓏的手臂,“我哥!”語氣頗為激動。
沒想到出去一趟,哥哥就沉穩了起來,實在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魏齊暉在進城之後,就一直在人群裡試圖找到蘇玲瓏,這會兒聽到了妹妹的動靜,他就看了過來。
那雙眸子在看到蘇玲瓏的一瞬間,眼睛就亮了起來,哪兒還有什麼剛毅沉穩,還是那隻小奶狗。
蘇玲瓏看到了這樣熟悉的目光,嘴角翹起,眼裡也是閃著笑意,魏齊悅有些失望了,感覺剛看著哥哥沉穩一點,現在又回去了。
“怎麼了?”太子看到了魏齊暉驅馬上前,便開口問道。
“那是我妹妹,還有心上人。”魏齊暉毫不避諱地說道,“按照先開始說好的,等一等我。”
一邊說著,一邊摸著懷中的簪子。
“好。”太子含著笑,就連二皇子也好奇地看了過去。
他常年在外,以前見過魏齊悅,印象已經模糊了,這會兒仔細看著兩位少女,仔細辨認,那位生的尋常些的是魏齊悅,那個梳著雙環髻,眼睛格外明亮的就是蘇玲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