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彥之在看到那封信的時候, 心中就在猜測蘇氏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見到了蘇玲瓏,隻覺得意外的……平凡?
唯有一雙眼亮得驚人,像是有燦然的星子, 裡麵有星海在其中。
看著這雙眼,她給自己斟茶, 又覺得她救下了陸蓁並不奇怪。
涉及到女兒, 晉安王爺亂了陣腳,心心念念都是女兒,秦彥之沒得過天花,就和姐夫分道,負責找到了淮北陵的商戶彆院,安置下了陸蓁, 然後坐在蘇玲瓏的對麵。
秦彥之遠遠見到了外甥女,被姐夫細心用紅色的披風裹好, 連一點頭發絲都沒有露出來……
呷了一口茶, 輕輕舒了一口氣, 她哪兒還有頭發。
想到了愛美的小姑娘,秦彥之幾乎可以想象得到她哭喪著臉,現在人沒事就好,一想到被人用麻袋扔到了驛站的小亭裡, 幸好是蘇氏救了她。
“大夫,王爺請您入內。”一個粗使丫鬟走了過來。
“一起吧。”秦彥之放下了杯子,和蘇玲瓏並肩而行。
秦彥之的一隻腿受過傷, 不仔細看看不出來,但是作為醫者的蘇玲瓏看得出來,便也走得很慢。
晉安王爺與夫人有兩個兒子,小的那個也有十幾歲的年齡,陸蓁是意外之喜,粉粉嫩嫩的一團,出生的時候,正好秦彥之大勝,原本在戰場上失去了蹤跡,她心中擔心,等到陸蓁出生的時候,獲勝的消息就八百裡加急傳到了京都裡,陸蓁便被認為是福氣的代表。
加上又是唯一的女兒,自然被疼愛到了骨子裡。
蘇玲瓏看得出晉安王爺對女兒的疼愛,在破廟的時候抱著女兒不撒手,眼眶都發紅了,等到安頓到了彆院裡,女兒躺在軟榻上,他一直攥著女兒的手,給她安全感。
小姑娘也經過這事怕得不行,一開始掉了許多的金豆豆,哭得有些累了,小手掩住口,一個又一個哈欠,還是不肯閉上眼睛,似乎生怕閉上眼,父親就走了。
王爺看著眼裡,心疼的不行,勸說不動,就一直拉著女兒的小手。
此時叫蘇玲瓏進來,是到的慢一點帶著藥箱過來的年輕太醫也到了彆院裡,想要和蘇玲瓏探討給郡主的方子。
“敢問蘇大夫,此處用了紫蘇何解?”
“用紫蘇是因為用了茯苓,郡主的脈象凝中有澀,澀之不去,陰虛而生……”
“若是如此,先前可用了紅參,柴胡?”
“不錯,不僅如此,輔之以金針,郡主年幼,先前又受過一些波折,用藥應當舒平,不可急急冒進。”
“是這一個道理,我還有一樁疑問。”
“胡大夫請講。”
陸蓁聽得犯困,小腦袋一點一點的,王爺攥著女兒的手,一直不曾鬆開,想要凝神去聽論方,卻又總是走神。
看了一眼小舅子,秦彥之聽得認真,對他微微頷首,臉上帶著淡笑,像是在說,他聽著呢。
晉安把目光落在秦彥之的臉上,原本生得清雋,他潛伏帶著精兵突襲,大勝的後果是付出了右腿的膝骨受了傷,走路顛簸,另外就是清雋的麵容多了一條傷疤,從嘴角貫穿到眼部,險些就劃破了眼。
秦彥之原本在京都裡是炙手可熱的如意夫婿,壞了臉與官場就此絕緣,加上走路跛腳,婚事就成了老大難。
秦彥之不知道姐夫又想到了自己的婚事上,他聽著蘇玲瓏和胡大夫的你來我往,看著胡大夫的眼裡泛著光,顯然對蘇玲瓏很是欣賞。
蘇大夫的女兒也是神色激動,小臉漲得通紅。
等等……
秦彥之忽然發現了一絲不妥,蘇菱臉上的小斑點的顏色不對。
在戰場上,若是少了細心和提防,怎麼死得都不知道,所以秦彥之很快就從蘇菱的身上發現了不妥。
那麼蘇玲瓏呢?
他看向了她,與胡大夫交談,語氣不疾不徐,自有一股篤定。
“蘇大夫你且等我想一想。”胡大夫想了想,心中琢磨些什麼,便說出了一連串的藥名,“接下來,可是要用上這些藥?”
“是。”
胡大夫竟是還要向她討教,她是什麼身份?什麼時候有這樣醫術高明的女大夫了?
***
屏退了其他人,秦彥之麵對著蘇玲瓏,不再像是白日裡的那樣目光和睦,而是帶著一絲審視。
“敢問蘇大夫是什麼身份?”秦彥之說道。
蘇玲瓏看著他,臉上的一道疤痕壞了他的容貌,此時肅穆起來,目光銳利得像是一把利劍。
蘇玲瓏看著他的目光中正,直接把身份戶牒還有通關文書給了他,真假的一套都有。
蘇玲瓏說道,“救了郡主當真隻是偶然,我想,秦將軍應當不至於恩將仇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