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今日張媽有事離了府,大人和遠公子叫的茶點也都是姑娘頂著傷做的。大人先前吩咐過,要我顧好姑娘,可今日姑娘就受了傷,我實在慚愧,還請大人責罰。”
章會忽然想起什麼,一拍腦袋:“呀!原來今日彈琴的是啞姑娘!壞了壞了,那我還……”
沒經過思慮的話在脫口的瞬間猛然意識到不對,章會趕忙捂上嘴,不敢再提。
一道冷颼颼的目光朝他看去。
“還什麼?說!”
章會捂著嘴,甕聲甕氣:“是主子你說比腳彈的好聽,我就遣了小廝叫姑娘彆彈。你還說糕點難吃,我就叫小廝前去敲打敲打。我也不知道那是啞姑娘做的。”
謝九霄愣了一瞬,想起今日午間在亭中和遠遊鬥嘴,竟然將她誤傷了。
“那話……你原封不動傳去的?”
章會不好意思撓撓頭,認下了。
謝九霄闔上眼深吸了口氣,他實在是不忍直視這拙笨的木頭。
難怪她臉色不好,張媽不在,怕是方才那茶也是她泡的。
謝九霄再未出聲言語,低頭沉思許久。
一陣清風吹過,章會似乎聽到一句飄渺的話蕩悠悠鑽入他耳。
“你成婚了嗎?”
章會麵上一紅,不好意思撓撓頭:“主子怎麼突然說起這事兒了?”
他可是連姑娘的小手都沒牽過呢。
謝九霄若有其事看著他:“劉知縣家的小女已到了適婚年紀,他正想招個才貌尚可的上門女婿,本官瞧著你不錯,下月本官就做主讓你們成婚!”
提到劉知縣小女,章會眼珠瞪的溜圓,身體僵直。
方圓十裡,誰人沒有聽過劉小姐響當當的名頭。
人稱“鬼見愁”!
臉似鍋底黑,氣壯大如牛。掃帚眉銅鈴眼,一頓能吃下去一甕,猶嫌不夠。
章會顫抖著唇,釀出幾聲哭意:“主子……我其實不著急嫁…不是,我不著急娶媳婦兒。”
他嚇到語無倫次。
謝九霄頭疼的緊,揉了揉眉心:“將琴留下,其他人都出去,走遠些。”
看章會欲哭無淚,也懶得再理。
“短時間裡,不要讓本官再瞧見你,出去!”
“主子——”
“再不走,你明日就去成婚!”
章會一溜煙跑的飛也似的快,消失無蹤。
院裡又安靜下來。
謝九霄回身看了眼緊閉屋門,絲毫沒有鬆動痕跡。又見擺在院內的琴,心內一番掙紮。
他從來不是個要臉的人。為達目的,沒什麼話說不出,沒什麼事做不到。
但追姑娘這事上,還是人生頭一回。
曾幾何時,他還笑話遠遊是個隻愛躺在女子裙下的酒色徒。為博美人一笑,是半點臉麵身份都不要。
男兒誌在四方,豈能鑽入女子裙下任她們擺布。
可如今他心上的女子傷心,他竟隱隱感到慌亂,想著如何俯身彎腰,哄她一笑。
生平頭一次,要他如此直白坦露心跡,實在難做。
……
屋內的啞娘輕輕聽著外麵的響動。
她知道,那人還在。於是,她熄了燃著的燭火。
滿屋漆黑,隻殘一縷青煙,飄向上空。
她靜靜抱著臂,獨坐在門後,用身子擋住企圖阻止他闖進來。
四周靜的能聽到呼吸聲。
靜謐的夜,皎潔的月下。恍若高山流水的琴音忽然泄出,潺潺沁入心扉,是一抹淡淡憂思。後那悠揚琴聲變調急轉直上,熱烈而又奔放,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