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2 / 2)

“是嗎?”

“真美啊……”太宰治大膽的伸展開雙臂,漆黑風衣的衣角呼啦啦地翻卷著,他興衝衝的叫著看慣了這風景的人和他一同來驚歎:“快看快看,我們現在比鳥都要飛得高哦!”

“不過很快就要到目的地了。”白晝冷不丁地潑了一盆冷水。

“誒——不要!再繞一圈嘛!小小姐再帶我飛一圈好不好?”太宰治連聲哀求道,他還沒玩夠、看夠、感受夠這種不被拘束的自由感呢。

“偷懶也要適可而止,您應當有正事要做。”白晝沒有任何動搖地說。

太宰治頓時失落地低下頭,下巴擱在白晝肩上,眼睛卻仍舊看著前方,隨著高度一點點降下,太宰治也隨之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下來,但是任務在身,他隻能在心底抱怨著給他布置任務的森鷗外先生,然後往任務目的地走去。

他突然頓住腳步,往後一看,便見白晝還站在那裡。

“小小姐不走嗎?”太宰治因為頭上繃帶沒了,他有些不太適應地捋了捋本該被繃帶蒙著的那隻眼睛旁的額發。

“回去不需要我送嗎?”白晝疑惑地看向太宰治。

——這是什麼送佛送到西的活菩薩啊!

“那小小姐乾脆和我一起吧!”太宰治開心地雙手合十雀躍道,“而且小小姐叫我太宰吧?我們年齡應該差不多,總是用尊稱不太合適對吧?”

“太宰……?嗯,好。”白晝點了點頭,“那麼便一同去吧,讓你這個香餑餑獨自在擂缽街這種地方行動,恐怕一不注意骨頭都不剩了。”

於是兩人並肩而行一同前往最終的目的地,似乎到了這裡,太宰治看了看周圍就明白了自己應該去的具體地點在哪裡、該往哪裡走。

被寂寥所圍繞著的、內心空洞而充斥著負麵情緒的少年對於那些怪物而言的確就是香餑餑,白晝之所以來到恰好來到太宰治麵前也並非是意外,而是因為她在上空恰好發現了那裡怪物越發的聚集,那扭曲而汙濁的負麵氣息越發凝重。

於是她直接衝進了將聚集趨勢的中心點,魔力外放直接一次性剿滅,也看見了神色陰鬱而死寂的太宰治。

但不可思議是,她隻是帶他在天上飛了一段,他身上的沉鬱就肉眼可見的散去了不少,有了些許這個年齡應有的活力。

“香餑餑?小小姐能和我說更多嗎?”隻是光走著未免也太無聊了,於是沒沉默多久,太宰治就饒有興趣的就著剛剛白晝的話語來找話題。

“這個世上存在由人類的負麵情緒外泄而誕生、但你們無法看見的怪物。”白晝沒有隱瞞的說出,“所以你是香餑餑。”

為什麼你是香餑餑,因為你負麵情緒多啊。

聽懂她的言中之意,太宰治沉默了下來,良久,他嗤笑了一聲:“是嗎?這可真是可笑的事呢。”由人類負麵情緒而誕生的怪物,人類自身卻看不見,要由其他更為特殊的存在個例來為之清除。

真是醜陋而氧化的人世啊。

“隻有小小姐一個嗎?能看見那些家夥並解決它們的人。”太宰治

“以前不是……現在暫時是的。”白晝意外於太宰治就如此簡單的相信了她,“你似乎並不是會輕易相信他人的那種人。”

“我是相信自己啦!”太宰治洋洋自得的揚起下巴,他的情緒轉變就似風中嘩嘩翻頁的書,快,還捉摸不透會停歇在哪一頁,但這一點在他身上一點都不顯怪異。

白晝眼中被世界偏寵著卻又渾然不知反倒是將其視作懲罰,在迷茫與自省中開始自我厭棄尋找歸途的孩子興致盎然的對著他心儀的新玩伴說道:“我更好奇的還是小小姐你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天生就能飛什麼的也太神話了吧。”

“嗯,我的確隻能算是半人。”

太宰治怔住,就這樣告訴他了嗎?

“這是你自己能夠很快明白的結果,所以我直接告訴你也沒有任何關係,為什麼你會因他人的坦白而感到受寵若驚?”白晝看著太宰治,見他本能的閃躲與她對上視線便不再強求什麼‘對話時要看著對方眼睛’這樣的禮儀。

“受寵若驚……?噗,真是有趣的形容詞。”太宰治忍俊不禁,“不過——或許吧,嗯,小小姐……不,小神子?”

白晝很意外會從太宰治口中聽到這個稱呼。

“看來我是反守為攻了?不過真可惜,我似乎不是第一個這樣稱呼小小姐的人。”

白晝不置可否隻是道:“我並不是什麼真正的神子,頂多隻能說是繼承者吧。”擬似從者是繼承了英靈能力的人,所以換成對方能立刻聽懂理解的詞彙,應該可以這樣說。

“不過也已經足夠了,不是嗎?”太宰治突然往白晝身前一探身,鳶色的眸子布靈布靈地看著她,“這個世界真是不可思議啊!居然存在著那麼多我不知道的事物!所以我是不是其實運氣很好?能不能向您許願呢?”

這回倒是他用起了敬語。

白晝眸子微微睜大,太宰治清晰看見了她那潔白睫羽撲閃下瑩潤的微光,她露出了一個淺淡得幾乎難以察覺的笑容說道:“說來慚愧,我並非神靈,能聽到的聲音僅限於自己麵前,能做得到的事情也有限,但如若需要,我願意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助你。”

“那回去的時候帶我去更遠地方飛一圈吧!去海上!”

“好。”抱歉了,中也哥。白晝心底暗暗道,並用手機給三位家人都發去了消息,告知他們自己今天晚些回家。

“你有手機?那我們交換個通訊號吧!”

“好。”

太宰治步伐輕快了起來,隻想著快點解決完森鷗外給他布置的任務後趕緊纏著小神子帶他去天空飛一圈,視野所及之處皆是澄澈明朗的藍而非城市高樓大廈的冰冷色彩,而那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感覺著實是令人欲罷不能。

那一刻太宰治明白,汙穢的自始至終僅僅是人世,而被這人世波及讓他一同厭惡的隻是一視同仁承載著萬千生靈的世界簡直無辜。

祂本是純淨而無念的,是夜便是夜,是晝便是晝,春、夏、秋、冬,祂皆是一絲不苟的嚴格執行著,比誰都要正直公平,因而即便是被厭惡還是喜愛,祂都不在乎。

不,還有被祂在乎著的特殊存在的。

太宰治看向能力無法被他無效化的白晝,看她疑惑但態度認真回看向他,沉默而乖巧的等待著他的話語,這是他遇到的第一個異能力比他的[人間失格]要高級的存在。

發現這人大概是誕生的時候世界自私的隻給了小神子美好的品質而將所有不好的東西排除在外,太宰治便膽子壯大起來,變得無所畏懼,對人展露出一個可以被稱之為‘燦爛’的笑容。

白晝:?

很快,白晝眼中的疑惑便如被海浪拂過的沙地不留絲毫痕跡,取而代之的是不變的平靜淡然,她淺淺的笑了一下,比起困惑質疑對方為何有如此態度轉變,她更樂意為對方這樣的態度轉變而感到開心。

這是否意味著他將自己的心口的小窗戶對外敞開了那一點點,願意讓陽光落進去呢?

如果隻是這一點點小忙,能讓這孩子明朗起來,真正的看向自己身後晴朗明媚的藍天而非一味注視著身前汙濁黑暗的孤寂,那麼那件小事讓她重複做多少次,她都不會感到絲毫厭煩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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