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帶著大庭葉藏回了家, 兩人一起把家裡的布置簡單的整理了一下,然後白晝將路上從花店裡買來的澳梅打理了一下插進原先家裡就有的花瓶裡,這個家被原先的主人裝修得十分溫馨精致, 後續打掃完添置一些東西就好了。
大庭葉藏看著打理花材的白晝恍惚間就像是看見了外婆, 雖然前者麵無表情, 後者一直都是笑著的, 但注視著嬌小柔軟的花葉時溫柔平靜的眼神卻仿佛如出一轍。
她應該是會再待一會兒的,但是突然響起來信提示音的手機讓大庭葉藏的明白他剛剛的判斷需要改變了, 這個人這就要走了。
果不其然, 白晝看了一下消息後便對他說:“那麼我回校了, 現錢我放在哪裡已經告訴過你了。”
大庭葉藏乖巧地向白晝揮了揮手以作告彆。
隨著哢噠一聲, 門徹底關上了, 大庭葉藏放下手,低垂下眼瞼, 看向放在圓茶幾上的那份舒芙蕾,他拿了墊子跪坐在已經塌下去的舒芙蕾麵前。
如白晝所言,它已經過了最好吃的時間段了, 但大庭葉藏將它分割成一塊塊正好入口的大小, 沉默的、一口一口的、機械性地往嘴裡塞。
——太甜了。
大庭葉藏吃完後才拿起一邊裝著水的水杯喝了一大口衝淡嘴裡過分甜膩的味道, 不知道為什麼就想吃點酸的。
“……”
沉默著, 大庭葉藏拿起手機,看著聯係簿上唯一的號碼, 猶豫不決著是否要撥打過去, 但是現在打過去不止給對方添麻煩還不會有什麼實際收益, 顯然有事的她不會因為他的一通電話折返回來。
安靜地坐在那裡, 大庭葉藏看著手機發著神, 不知道想些什麼。
“叮。”
突然因為來新消息響了一聲, 驚得大庭葉藏差點沒拿住手裡的手機,像是手機燙手似的騰空了一下又被他趕緊抓住。
[白晝]:下次帶你去買衣服。
大庭葉藏在話框裡打了又刪、刪了又打,對方應該能夠看見那正在輸入不斷地消失又出現,顯示著他的笨拙,但大庭葉藏不是識的字太少,不是會的語法太少,而是因對方的關心而感到心驚膽戰,不知該如何回答。
‘好的’——不行,因為太簡單了。
‘謝謝姐姐,那下次一起去買衣服吧’——不行,幾乎完全重複對方的話語怎麼看都是敷衍的。
‘姐姐喜歡什麼樣的衣服呢?’——不行,姐姐抽空給他發的消息怎麼能再壞心思給他回答問題呢,還是簡短回答吧。
最後,一個‘好的姐姐’加上一個波浪號接小音符的回答發了過去。
對麵的回複快速得根本看不到‘正在輸入……’這個提示。
[白晝]:等你長大後這樣說話就會顯得油膩了。
大庭葉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對不起!!!
撤回!撤回!!!撤回不了!!!啊啊啊啊——
為什麼人要活著呢?!為什麼要絞儘腦汁的和他人溝通呢?!
大庭葉藏,心死如灰,顫抖著身軀趴伏在地上,無聲的攥緊拳頭控製著力氣敲打鋪著地毯的地麵,剛剛憂鬱安靜的美正太不複存在。
電話另一端,白晝看著那句連著波浪號和小音符的‘好的姐姐’,心裡默默補充了一句——
不過現在小男孩這樣說還挺可愛的,似乎能夠幻聽到小男孩用甜甜軟軟的聲音在回答她。
拎著被她用炎屬性魔力維持著溫度的舒芙蕾,白晝回到了咒術高專,按照消息通知所顯示的指示來到了二年級的教室,她沒有看見原山恒太,而是二年級的班主任夜蛾正道以及三位二年級生。
“來得真快啊——”因為本就在高專裡,所以已經在教室裡提前坐了一會兒的五條悟拖長了語氣說道,那態度怎麼看怎麼像是在反諷,他的視線就那樣理所當然的落在白晝身上。
白晝沒有感到絲毫怪責亦或是抱怨,僅僅隻是‘理所當然’的看著她。
——奇怪。
“咳咳。”夜蛾正道咳了幾聲提醒五條悟對新生不要這麼惡劣。
“抱歉,來遲了。”的確,她如果沒有離校就不會讓前輩們和老師等這麼久了。
“沒事沒事,快進來吧。”夏油傑笑眯眯地招呼道。
“是啊,我們其實也就在幾分鐘前到的教室。”家入硝子補充說,“坐我旁邊吧?”
白晝向家入硝子那邊邁了一步,突然想起了什麼,把手裡拎起的袋子提高了一些問道:“要一起吃嗎?舒芙蕾。”
於是狀況就變成了四個學生一位老師麵前各放著一份印著向日葵花紋的舒芙蕾,可見白晝買了多少,夜蛾正道深吸一口氣勉強維持住自己的表情把學生們召集過來的原因緩緩道來。
下麵的二年級生態度隨性,一邊聽一邊吃,完全沒有要嚴格遵守著日本的上下尊卑的意思,尤其是五條悟,他像是完全沒有食欲,拿著叉子戳著舒芙蕾,低垂著眸子看著被他戳得一抖一抖的舒芙蕾,似乎連一點心思都沒分過來聽。
這次召集起來,是有個大清理任務需要她加上二年級生一起做,與其說是一起做任務,不如說這三位是她的‘監考官’,來監考她的任務完成效率和成果並在判斷任務超出她能力範疇後接手收拾爛攤子的。
白晝倒是沒有一邊吃東西一邊聽老師講話,但夜蛾正道覺得被白晝的雙眼那樣專注地注視著壓力頗大,就像是自己被看了個透徹,這樣倒不如像五條悟一樣看彆處。
——抵達目的地。
繞過人多的鬨市,來到廢棄的斷尾樓,灰白殘破的圍牆上用紅色的油漆塗了一個大大的‘拆’字,周圍是用噴漆畫的各種圖案,還有‘還我房子’‘還錢’之類的字句。
“真是怨氣深重啊。”夏油傑看著陰氣沉沉的斷尾樓,天空像是被誰用厚厚的陰雲所遮蓋住,不肯見一絲光,周圍沒有人,但是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的。
“誰來放‘帳’?”家入硝子說著,看向了他們的輔助監督竹之內君。
竹之內被幾位大佬盯著,壯漢的臉上不由得冒出冷汗,但還是梗著脖子說:“要不讓新生試試看吧?”
“好。”白晝點了點頭,然後醞釀了一下開始做嘗試,“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汙濁殘穢,皆儘祓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