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京收養的,來東京當咒術師也有一部分他的原因,那孩子是一位對我有恩的人的外孫。”白晝把手重新自然的垂下去,“不過我的確不是一個人來東京的,還有妹妹,我並非獨自一人。”
“看起來你在擂缽街的生活相當有意思吧。”
“嗯……那裡的確很難閒下去,不提咒靈,光是各種組織間的爭鬥就經常在擂缽街的戰區發生,每天都會聽見槍聲。”白晝回想道說道,“有趣算不上,已經習以為常了,用咒靈來練手倒是有意思。”
夏油傑完全無法同情咒靈,甚至還想笑。
“不過你說當咒術師還有彆的一部分原因?”夏油傑察覺到白晝是個彆人問就會誠然回答而不會感到被冒犯的性子,便沒有忍耐自己的好奇心,當然,他也是清楚什麼能問什麼彆問,就比如被白晝收養的那孩子和她之間的事情。
“救自己所能救的人,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白晝與夏油傑直直的四目相對,“你們會需要我這份力量。”
夏油傑愣住,他應該怎麼說?對這位‘傲慢’的後輩,告訴她:你的前輩比你強大得多,不會有你派上用場的時候?
說不出來,在這個人、這雙眼麵前根本說不出口,似乎內心真有冥冥而來的聲音對他說:“你遲早會需要她的這份力量”。
“而且我想賺錢,然後給我哥我弟我妹打錢,把每次的酬勞分成四份,每人一份。”白晝話音一轉,十分認真的說道,“那就是我現在的目標,現在家裡還多了一口人,所以要分成為五份了。”
夏油傑忍俊不禁,伸出手拍了拍白晝的頭,然後就被那柔順蓬鬆像是雲一樣極致手感吸引了,忍不住繼續揉了幾把,看著少女沒有防備的順著他,不由得失笑:“這麼沒有防備心?”
“因為夏油學長是個溫柔正直的人,是個會按照自己心中認定的‘正論’前行的正義之人,值得信任。”白晝肯定道,“不過……”
“不過?”夏油傑覺得白晝接下來的話語恐怕不會和前言一樣是讚揚的話語,畢竟‘不過’這個詞是用於轉折的。
“倘若您一直依靠心中‘正論’前行,遲早會麵臨‘正論’坍塌並被責任感壓垮的一天,而屆時您要麼在為自己尋找一個新的‘支柱’,要麼在思想痛苦之中徘徊——這個世界遠比學長所想的要殘酷,充斥著欺騙、愚昧、自私、貪婪,那會相當痛苦。”
夏油傑看著那雙薄荷色的雙眸,感覺到一種恐懼。
“夏油學長一開始和五條前輩關係應該相當之差吧,隔三差五因為理念問題打架,雖然你們現在相處得很好,甚至成為了摯友,但這個禍根並未消除,五條前輩雖然自我任性,但是我看得出來他是堅定的站在‘人’這一方、世界認定的‘善’的一方……那麼您呢。”
“……”夏油傑陷入了那藍綠色的海漩渦之中,如果不把對方的話語理解並得到他自己的答案,他將無法從這漩渦中掙脫出來。
明明他隻是來代替五條悟和新生聊幾句,為什麼此刻卻像是被施加了詛咒一般——
“不要因此對這家夥產生不滿和怨恨啊,晝說的沒錯,這種事想清楚了對你隻有好處。”家入硝子的聲音傳來,隨著家入硝子的一記拍肩,夏油傑如夢驚醒。
“抱歉。”夏油傑苦笑地看向麵前的低垂著眼瞼似有些可憐的新生說,就看見她頓時精神了起來,不同於五條悟那樣卷翹而是冷淡感十足的潔白睫羽頓時抬了起來,寶石般的眸子像是帶了音效似的布靈布靈閃起來。
“夏油學長沒有討厭我就好,這種涉及到未來的重點,我覺得還是說出來比較好。”白晝說著露出了笑容,“因為一次沒有直言說出真心話,我失去了很重要的人,所以請原諒我的直言不諱。”
她此時的笑容給人以十分安靜的感覺,安靜得像是在哭。
“那麼我就先走了,夏油學長,硝子。”
“哦,路上小心,看到咒靈作亂不要隨便出手,會被當成怪人不說嚴重的還有可能被警察抓進警局喝茶。”家入硝子點了點頭,聽她的話就感覺充滿了故事感。
“我會的。”有誰被當成怪人,還被抓進過警局裡喝過茶呢?白晝心裡尋思著離開了。
看著白晝離去,夏油傑沉默下來開始思考對方的話。
“你覺得討厭她嗎?擅自看穿你的內心還自作主張地說出來給你聽,就像是公開讀你小學日記一樣的羞恥。”家入硝子語氣調侃地說。
夏油傑無奈低笑道:“不,我發現自己無法討厭她了。”畢竟五條悟的眼睛也是那樣銳利到讓任何秘密都無所遁藏,想要適應白晝,對於從一年級起就和五條悟相處到現在的他們而言並不難。
家入硝子能做到,夏油傑更不例外。
“那就好。”家入硝子指了指幾步遠的店門,他們剛剛是站在長椅旁聊的天,“還買嗎?”
“試試看吧。”並不喜歡甜食的夏油傑決定嘗試一下。
“喂。”大概是在不遠處用六眼看著他們結束聊天等白晝走後才回來的五條悟大步流星走過來問道:“你們剛剛聊了什麼。”
夏油傑微笑:“在聊要不要嘗試一下這家舒芙蕾,我被晝說服了,想要試著買一份。”
家入硝子也拖長了語調有些漫不經心的說:“要不我也買一份算了,來都來了。”
五條悟覺得很不對勁,他看出夏油傑壓根沒正麵回答他的問題,卻知道夏油傑這家夥想瞞東西的時候嘴硬得不行,打一架都沒用。
但是他依舊想知道夏油傑和白晝之間到底說了什麼。
“你這麼想知道,一開始還什麼對彆人避而遠之?”夏油傑哭笑不得。
五條悟能怎麼回答,每次那家夥一出現他就心律失常到讓他懷疑需不需要去看看醫生,六眼也好像瞎了一樣看不見其他東西,腦袋一片空白什麼信息都看不到,身體慌不擇路選擇避開讓他產生這些反應的罪魁禍首。
對於自己就像是在逃避壓抑著什麼的行為,五條悟感覺到一種隱隱的不安,而這份不安並非出於白晝,更不是對其他任何事物——
而是在對那個狀態下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