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三合一)(2 / 2)

“青青啊,”他溫熱寬厚的手掌最後一次按在了她的頭頂上,“要堅強。”

她看著現在的半夏,恍惚間感覺祖父掌心的溫度再一次從她的頭頂傳遞到了她的心臟裡麵。

於是她下意識地對半夏多了幾分憐憫,說話的語氣也變得柔和了些。她關切道:“你要去見的那個人,你的愛人,你們是怎麼在一起的呢?”

半夏也很樂意說起這個,哪怕她的呼吸已經變得非常急促,雙眼有些無法聚焦,走路的時候難以走一直線。

她的愛人,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就像是先前霧青對於她的曾祖父那樣——他們都是維係著這兩個快要墮入魔陰身的人保持最後的理智的紐帶。

半夏慢慢地說起她和她的愛人——那個叫作梁沐的短生種——之間的愛情。

庸庸碌碌不知道自己活著是為了什麼的長生種在丹鼎司中看到了因為有病在身來到仙舟求衣,有著非常強烈的對生命、對未來渴望的短生種,她從對方對於生命的態度中感覺到了像是絢爛夏花一樣的光輝,隨即就深深地淪陷了。

“我……我愛著他,所以我想要治愈他的傷病;他說他想要去看翁瓦克的樹海,這也就成為了我的願望。”

她想要幫助對方治好疾病,也想幫助對方留在仙舟不被遣返。

“我感覺,我現在的狀態不是很好。”

半夏已經服用了太多藥王密傳的丹藥,按照星偷偷給霧青看的那張丹方上麵的說法,藥王密傳給她的那種丹藥,會讓壽命大於六百歲的仙舟人快速進入魔陰身的狀態,但是靠著丹藥中的持明髓,可以幫助他們壓製著魔陰身發作時那種癲狂、喪失理智的狀態。

然而現在半夏停了藥,她逐漸墮入魔陰身的過程已經無法逆轉,而停服丹藥之後,她也很難再長時間地保持自己的理性了。

“我或許堅持不到最後了,所以我改主意了……我要去見他最後一麵。”

她咬著下唇說,聲線中的顫抖已經變得相當明顯。

白露和星都沒說什麼,霧青也保持了沉默。

她們就這樣一路看著對方為了去見那個在她的提議下躲藏在了流雲渡的集裝箱中以避免被十王司、雲騎軍和藥王密傳三方麵的人發現的偷渡短生種愛人而換上一套雲騎軍的盔甲,然後,木質化的皮膚生長到了盔甲的縫隙中去,她再也無法摘下那個頭盔、無法脫掉這身盔甲。

雖然白露轉過頭的速度很快,但霧青還是看到了她眼角的幾滴淚珠。

她們在沉默中看著半夏走出去,“見”梁沐最後一麵。

隨即又聽到梁沐發出呼救的聲音,聽見他跑開的腳步。

在麵容和聲音都已經發生了徹底變化的半夏的請求下,霧青從她攜帶的那些箭矢中翻找出了唯一一支帶著能夠迷倒魔陰身的麻醉劑的,讓她在輕微的痛苦中陷入了昏迷。

然後她說:“你們去找那個梁沐吧,我去喊雲騎軍和十王司的人過來,十王司的人……應該可以讓她走得沒那麼痛苦吧?”

*

梁沐是個渣男。

白露雖然長得一團孩子氣,脾氣性格也很小孩子,但做為長生種,她確確實實直到的比一般的小孩子要多很多。

她看著這個指著倒在地上的,已經變成魔陰身模樣的半夏,發出這個“這個女人怎麼意見變得如此醜陋”這樣令人作嘔的發言的男人,牙根幾乎咬緊到發出磨牙聲。

隨後,她從梁沐口中獲知了個和從半夏那邊所了解到的、完全不同的故事——

梁沐說他根本就不是半夏的愛人,都是半夏一廂情願,而他為了爭取留在仙舟上,慫恿了半夏從藥王密傳那邊偷了一份藥王密傳的名單。

這份名單不管是用來威脅藥王密傳從而獲得長生不老藥,還是上交給雲騎軍和十王司戴罪立功都對他很有裨益,然而現在半夏已經變成了魔陰身,甚至都沒有提前將名單交給星和白露。

梁沐那張原本看起來還挺清秀的臉皺了起來,變得相當猙獰:“臭婆娘耍我呀!”

他一腳踹在躺在地上的魔陰身身上,被星拽著胳膊拉開的時候還在掙紮:“這臭婆娘承諾了我無數遍,我好不容易才相信她,相信她能給我帶來轉變!”【3】

隨著梁沐越說越多,白露的牙齒也越咬越緊,到最後她忍不住了:“治療……讓我趕緊治完你,然後你趕緊滾!”

星:“其實我們可以先打他一頓,再治好他,這對於銜藥龍女來說應該是很容易的事情吧?”

白露的眼睛噌地一下亮了。

“對哦,你的主意好,那我們上!”

白露的治療方式也可以是揍人,多電一電才能神清氣爽,而星就負責在這個過程中幫助對方碎一碎骨頭,再麻煩白露幫忙拚接回來。

十分鐘後,她們兩個勉強出了一口惡氣,剛準備放開梁沐讓他滾,一旁的霧青就已經帶著十王司的人來到了這裡。

跟在她身後的,是星也曾經見過的十王司判官雪衣,那個長得很漂亮的人偶少女。

霧青看了神清氣爽的星和白露一眼,又看了看邊上灰頭土臉的梁沐,當即將可能發生的事情明白了個七七八八,她往星那邊送了個眼神。

星福至心靈,一步上前抓住了看到十王司的影子想跑但是因為被揍得實在太疼了因此沒能跑掉的梁沐的胳膊,將他往前一拽,摜到雪衣麵前。

“判官大人,就是這個人!”

霧青在雪衣身邊說:“雪衣小姐,就是他,這個偷渡來仙舟的化外民試圖通過丹鼎司的半夏小姐從藥王密傳中獲得長生不老藥,並意圖離開仙舟散播壽瘟。”

星接上了口:“半夏小姐因為他的原因接觸到了原本埋藏在丹鼎司內的藥王密傳,並因此誘發了魔陰身,但她迷途知返,特地帶我們來到流雲渡,我們這才能夠將這個警惕的家夥擒獲。”

霧青:“半夏本人並沒有追求長生的意圖,她甚至時長覺得生活無趣,那麼到底是誰讓她去接觸了藥王密傳呢?我想大概是你在背後慫恿吧,梁沐?”

星:“是啊,你還知道藥王密傳內部名單的事情,讓半夏把這份名單交給你好讓你一邊威脅藥王密傳一邊向十王司舉報好戴罪立功呢。”

這兩個人一人一句,令隻覺得剛才打得好爽的白露抬著頭看看左邊看看右邊,一時間生出了幾分“她們怎麼這麼能說,我怎麼就不行”的不甘。

雪衣靜靜地聽她們說完:“好,那這個人,還有這個魔陰身我們就先帶走了,屆時會和雲騎軍方麵一同進行審問調查,今日之事麻煩諸位,但流雲渡畢竟是不怎麼安全的地方,還請各位日後如無必須,莫要擅入。”

霧青:“誒誒好的雪衣小姐,不過我們說的這些都是從半夏那邊得到的消息,如果有沒說對的地方也請見諒,說不定這位梁沐先生就是個安分守己的正人君子,隻是因為撞破了藥王密傳的密謀而躲在流雲渡這邊避免自己被暗殺呢對吧。”

已經被雲騎軍壓按住的梁沐抬起頭,對她怒目而視。

霧青裝作看不見。

她笑著勾住星的手臂,然後牽住白露的手:“日行一善完成,現在才隻有八點鐘,時候還早,我請你們去吃夜宵吧,你們覺得香辣烤魚怎麼樣?”

*

加熱的鐵盤中,一條肥美的、提前被烤到了表皮深褐、魚肉金黃的魚正在料汁中被煎得滋滋作響。

烤盤很大,幾乎和躺下來的白露一樣大,裡麵除了這條魚之外,還放著一些煎過的土豆塊、已經快要看不出方正外形的老豆腐,料汁已經煮熟了,正在咕嚕咕嚕地翻滾著,頂著老豆腐也跟著一起上下翻滾。

霧青給白露挑了一塊已經被煎透、變得酥爛綿軟的土豆塊,將土豆放到她碗裡的時候,她發現屬性明明是個吃貨的白露,這會兒麵對美味佳肴,卻像是有些提不起精神來。

霧青放下筷子:“怎麼啦?”

白露癟著嘴:“雖然、雖然半夏姐姐其實也不算是完全的好人,但我還是很難過。”

她抬頭看霧青:“我難過不是因為她變成了魔陰身,她加入了藥王密傳,而且確實想要從藥王密傳那邊獲取長生不老藥,所以她不是無辜的。”

白露做為丹鼎司中實力最強的醫士之一,自然也是看過丹樞那張藥方的。

她知道他們用來在墮入魔陰身後維係自身理智的東西是持明髓,而且還是活取的,那過程中一定造成了許多持明族人的痛苦甚至死亡褪生。

“我就是覺得……她做了這麼多,都是為了那個梁沐,但是梁沐卻一點都……”

就算半夏是一廂情願,但梁沐居然連半點感動都沒有,真的是渣男,渣死了!

星看了眼放在一旁的手機,咽下口中的那塊魚肉,她補充道:“雪衣發消息來說,他們已經問出結果了,梁沐這家夥承認是他在聽半夏說起丹鼎司中有藥王密傳後慫恿她加入的。”

白露:“和霧青姐姐猜測得一樣呢……唉,何至於此啊!”

她端起飯碗,非常苦大仇深地用筷子把土豆給戳了個四分五裂。

霧青摸著下巴:“我覺得,應該還是從小到大沒怎麼談過戀愛的問題。”

她問白露:“你了解半夏嗎?”

白露點點頭又搖頭:“了解啊,我知道半夏姐姐最愛吃的點心是瓊實鳥串,但是如果你問我她有沒有談過戀愛——那我怎麼會知道嘛。”

白露大人關心金人巷的小吃什麼時候打折可比關心身邊人戀愛的事情勤快一百倍。

霧青聳聳肩:“那就不好舉例子了,但怎麼說呢……如果一個人曾經談過很多次戀愛,冷淡的、熱情的、給她的生活帶來希望和目標的……種種種種全都談過的話,那她就不會上當了。”

白露眨眨眼:“為什麼呀?是因為已經見識過類似的套路了嗎?”

霧青:“一方麵是這樣,另一方麵……其實那個叫梁沐的長得也不咋好看啊,如果曾經遇到過相似的類型,再加上一點顏控的屬性,就肯定不會被他吸引得那麼深了嘛。”

她看著白露睜大眼睛的樣子,繼續:“而如果她曾經玩過足夠多的乙女遊戲,她就會知道接觸三次元的男性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當然也有例外,但梁沐這種大概率不是。”

“就連二次元的男性都會背刺你,雖然再那些乙女遊戲的劇情中,男主們往往深愛你、尊重你、在你需要的時候拯救你的心靈、和你堪稱靈魂伴侶,但他們會在抽卡的時候給予你暴擊,並且出穀子的時候也會快速榨乾你的錢包——尤其是當你遇上了限量還不再版的那種穀。”

霧青:“那時候,你就會知道,男性都是吞金獸,如果不吞金的也絕對圖謀著你身上彆的什麼東西。”

白露眨巴眨巴眼睛:“那……世界上就真的不存在純真美好的愛情了嗎?”

她已經被霧青說得有些害怕張大了,想想也是啊,她,銜藥龍女,地位高、身上都是寶,偏偏武力值低了點,除了電人之外就沒什麼傷害型技能了,肯定會有很多人盯上她,想要把她當藥材騙走賣了賺錢。

霧青:“存在啊。”

霧青:“就是和抽卡一樣看運氣而已,你能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一發十連下去兩個五星的歐皇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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