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上，唐老太太才回來，飯桌上，她說：“我想給牛棚裡盤個炕。”
這樣江家祖孫三個，冬天的時候也好過一些個。
唐半夏有些無語，這會不會太明目張膽了些？
你說把牛棚四周的牆砌上，他們可以理解，怕牛凍著，雖然也沒有牛來著。
你說給牛棚換上些瓦片，也成，反正是自費的，等人走了，東西還算村裡的。
你說給牛棚裝扇木門，就算過分了，也在大家可以容忍的範圍內。
但要說盤個炕，是不是就太不把村裡人當回事了。
她眼神示意唐父，讓他說。
唐閩珣接到寶貝閨女交托的重任，清了清嗓子，站出來：“媽，這個不太合適。”
閨女庇護他和楠哥，已經很惹眼了，不過鑒於他們是閨女的親爸媽，村裡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但江家祖孫三人可不是。
尤其是，牛棚裡改造的人，包括他和楠哥，都要時不時的接受突擊檢查，還要定時交思想報告。
要是革委會一群人看到牛棚改造成那樣，村裡是要擔責任的。
唐半夏雖說能護住身邊的人，但在這種大環境下，她已經拚儘全力了。
哪裡還有餘力護住彆人呢。
唐老太太又何嘗不知呢，隻是，看到小師兄的後代遭此災厄，她總也不忍心。
“這樣吧，奶奶。”唐半夏也不忍心看老太太憂心，提了個建議：“等天氣轉涼，就讓思銳他們去隔壁睡。”
“晚上避著點人，早上早走一會。”
她隻能做到這樣了，人都有親疏遠近，
就算是老太太的師兄的後代，於她來說，並沒有那麼重要。
她肯擔風險讓他們日子好過一點，就已經是看在老太太的麵子上了。
“崽崽，奶奶謝謝你。”唐老太太怎能不知孫女是看在誰的麵子上。
她也知道自己的要求讓孫女為難了，可、可，就當她老婆子任性一次吧！
小師兄的死，是她心裡的痛，要是再照顧不好他唯一的遺孤，百年之後，她又有何顏麵去見小師兄呢。
飯桌上的氣氛沉默下來，唐閩珣想了想開口：“媽，爸已經來了好幾封信催了，想叫你回去。”
他開口就是趕人。
不能再讓老娘住下去了，再相處下去，隻會對那小崽子的感情越來越深。
再對比自己的生活環境，就會忍不住心疼那小崽子，到時候肯定會有彆的要求。
就算老娘是個冷靜的人，但事關自己心中的執念，難免會失了分寸。
崽崽孝順，又拒絕不了奶奶，隻能他這個當爸，當兒子的來當這個惡人了。
唐老太太倏地扭頭瞪他。
唐閩珣給她夾了一筷子炒雞蛋：“爸自己在家您放心啊？您就不想爸？”
“誰想那死老頭子！”唐老太太嘟囔道。
不過還真是有點想了，“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小子打什麼算盤。”
她自己肚子裡掉出來的肉，還能不知道她的意思。
“給我買票吧。”老太太氣哼哼的。
她也怕自己到時候的要求會讓孩子們越來越為難。
至於思銳那裡，有孩子們接濟著，日子總也不會太過艱難，太過舒服了反而打眼。
就這麼地，定下了老太太回京的時間。
不過在那之前，村裡鬨騰了許久的工農兵大學的名額投票，熱熱鬨鬨的開始了。
唐老太太和唐半夏祖孫倆也去看熱鬨了。